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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这样子，梅落时终究是于心不忍，挑了一块看起来像肉条的硬块吃下。

——晕迷之前，她听到夙央惊叫一声，随后眼泪啪嗒啪嗒掉到她脸上，到底哭了。

残片

夙央在望梅阁的日子可谓风生水起。

虽说这风和水大多是他自己搅起来的。

梅落时三番五次告诫自己不能对他太过关注, 但閑下来的时候，腿脚还是会自发动起来，溜溜达达就去了望梅阁最热闹的场所——开灵轩。

夙央坐不住, 却能静下心在开灵轩的书室看书, 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 叫都叫不动。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梅落时散漫地迈着步子, “凑巧路过”书室窗口, 非常“不经意”地往里面瞥去目光。

跟倏然擡起头的夙央正正好好对上双眼。

梅落时：“……”

不管看书看得多专注，一旦她出现，夙央总能第一时间发觉。

除了这过分灵敏的感应力，夙央身上还有太多令梅落时困惑的地方。

比如夙央就像给她装了定位一样, 随时都能找到她在哪；

比如他初入道门, 尚未辟谷, 却不会饑渴或冷热，一年到头穿着薄薄的春衫, 即便身处寒风冰水中也依旧体温恒定。

再比如, 他很喜欢观察别人。

夙央观察别人的眼神与他看书时相差无几, 细致而入微, 仿佛这些活人也是他需要学习和钻研的一部分。

他扎在人堆里，细弱颤动的瞳仁描摹着其他人的神态, 举止, 独特的小动作，以及处事时下意识的反应。

梅落时最初发现这一点, 是因为夙央慢慢开始僞装情绪。

他依旧纯粹, 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反而每一次嬉笑怒骂都盖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也不再由着脾气跟梅落时闹, 不论梅落时如何驱赶冷待，他都笑嘻嘻地撑着热脸，又或者挤出几滴眼泪扮出可怜姿态。

梅落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但懂得世故之后的夙央确实更加讨喜。

——“师姐！”

那喊声像每天固定好时间，雷打不动地响起。

不等梅落时回头，清瘦高挑的身影已先一步跑到她眼前。

十五岁的夙央穿着贴合体型的弟子服，四肢修长，肩背挺直，手腕处箭袖扎得紧紧的，足下一双及膝雪色长靴勾勒出笔直有力的小腿线条，腰封拢住外衫红梅，赤色发带将一头墨发高束成利落的马尾，衬得整个人干练而精神。

年岁渐长，他本就精致的五官益发棱角分明，清俊得不行。

梅落时脚下没停，继续向前走，而夙央则面对着她，倒退向后走。

“长极长老今天没给你安排任务吗？”梅落时见他一直也不说话，便先开口问道。

夙央撇嘴：“安排了，但是要备的符文好多，我现在不想做。”

夙央修为增长的速度比他学习为人处事还要快上数倍，简直就像天生下来便是为了修道一般，因此年仅十五岁就能够开始接一些简单的除祟任务。

梅落时道：“都黄昏了，你再不做，明天长极又要训你。”

“他训嘛，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听都听腻了。”夙央满不在乎。

“你认真些，再过一年，阁主估计也要安排你去器宗秘境寻武，那里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般懈怠，到时候遇到危险可别求人救你。”

“秘境？”夙央步伐停了半秒，随即兴致勃勃地问：“那里究竟都有什麽啊？我最近经常听师兄师姐们谈起这个，好像很期待但又害怕的样子。”

梅落时想了想，道：“妖魔鬼怪，什麽都有，还有能够结出金银的树，剧毒无解的花草，长着牙齿的沼泽……不过我们去里面，是只準许拿武器的，别的一概不能多动。”

夙央问：“为何？”

“这是器宗的规矩，器宗起初只是个专门打造武器的小村落，为了保护秘境才逐渐建立起宗门。他们视秘境为圣地，或者说聚宝盆，每期秘境开放都要进去收罗制造武器的材料。不过那里邪物太多，器宗自身又不善武力，只好跟其他宗门妥协，借他人之手除掉部分威胁，方便自己取材。”

这些关乎宗门颜面以及私下利益往来的事不曾记录于案，夙央听得认真，待梅落时说完t后才问道：“既然器宗不善武力又守着这麽大一个宝库，那为何这些年从没有人想过灭掉器宗，将秘境占为己有？”

梅落时站定。

她盯着夙央，表情不似方才松弛，肃穆道：“你身为修道之人，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夙央也停下，微歪了下头，嘴唇一瞬开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