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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程不答，只笑意微妙地看着她。

女子这才意识到他那是在算计自己。

可恶。

诡计多端的男人。

她沮丧又懊恼地摆摆手，道：“好了，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周万程如她所愿地闭上嘴。

两厢沉默一会，周万程问：“你不做些什麽吗？”

女子奇怪道：“做什麽？”

“嗯……比如，对我动手，杀了我之类的？”

“？”

女子甚是不解：“我杀你作甚？”

周万程：“？”

他更为迷惑：“你不杀我？”

女子：“啊？”

“……”

周万程有点懵。

阿鲤

他们的初见, 便是起源于彼此互相坑蒙拐骗。

那女子说，她只是在秘境里孤单太久了，难得见到个经常来这儿的大活人, 她犹豫了很久, 才想出这种方法搭讪。

周万程想纠正一下“搭讪”这个措辞, 然而一时之间又确没想出更好的替代词。

短暂的思考让他错过了转瞬即逝的纠正机会, 女子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本体是一条鲤鱼……锦鲤！”她忽地咬住这两个字眼儿强调, 好像这是非常重要、必须知晓的事情，而后又缓缓道，“我自睁眼起，就一直待在这片湖里, 偶尔有人来, 也不过是拿点东西就离开了, 而且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只有你，你是唯一一个会经常来这里的, 虽然也只是拿了东西就走。”

说到最后一句, 女子偷偷觑了周万程一眼, 见他居然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周万程拧眉道：“你是天生就在这里的？”

“对。”

“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要是有朋友我也不会出面找你了。”

女子说这话时这话隐约显出点委屈。

周万程心说这倒是。

不过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默默思忖, 考虑该如何处理当下情况。

秘境中心不知何时孕育出一只妖精, 这妖精还通人性，有智慧, 与人对话起来顺畅无阻。

她是真实的活物。

可为什麽？

为什麽秘境会出现这种东西？

这里从来只遵循天道规则, 天又为什麽要创造一个生灵出来？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 譬如天的运算出错了，机缘巧合之下令这只鲤鱼精诞生于此；譬如有人带了锁妖袋之类的东西进入秘境, 仓惶逃窜的过程中不小心让妖精跑了出来，生下幼苗。

周万程尽量往意外上想，潜意识里避开或许是天道察觉了器宗的小心思，所以故意降下警告这一类最不妙的猜想。

——这厢周万程正沉默地思考，那厢半身鱼尾的俏丽姑娘却是已经坐不住了。

鱼尾巴又圆又滑，即使有一层裙子在下面垫着也难免东倒西歪。她看看周万程宽厚的肩，坦然自若地靠了上去。

湿热的温香软玉骤然贴到身上，惊得周万程噌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连连后退数步。

他难得失态地破音喊道：“你做什麽？！”

失去倚靠的红裙女子险些摔倒在地上，她两手撑着湖畔草地，不高兴地指控周万程：“你跑那麽远干嘛？我坐不稳当，想借你肩膀靠一靠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我又不是什麽很可怕的妖魔鬼怪！”

“……”

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不可怕了。

周万程无声腹诽。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他心胸宽广，不与这小鲤鱼争辩，顺从地道了歉。

小鱼妖还欲再说些什麽，周万程却跟她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遥遥地一抱拳：“今日有幸得见姑娘，虽然极想再多攀谈一阵，但外面还有年轻的门生在等候，委实耽误不得。姑娘请自便，在下就此变过。”

说罢，他转身欲走。

这鱼妖大抵没在说谎，但不论她说没说谎，他都必须离开了。

算算时间，那些弟子应该已经到达二层彙合地点，他没空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背后又一次传来小鱼妖挽留的声音，他脚步略微一滞，没有回头。

——那便是他跟阿鲤的第一次见面。

不知幸运与否，那也并非最后一次。

而阿鲤这个名字，就是他们第二次相见时，周万程给她取的。

阿鲤实际不是很满意这名字，她更希望被叫做阿锦，以彰显她作为锦鲤的独特。

周万程问过她为何如此以自己是一条锦鲤为傲，阿鲤告诉他，她曾听闻一对搭伴来静湖的修士说锦鲤是能够带来福气的生物，只要真诚地对锦鲤许下愿望，来日一定会实现。

——虽然后半句是：“如果换作静湖里的锦鲤，那福气大概率会变成死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