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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他眼前的一切都唾手可得，独独除了他想要的。

再后来，阿鲤的身上开始往外冒出魔气。

那魔气逐日加重，重到连他的结界都快要遮掩不住。

偏偏这时，廉沥又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哀求过廉沥，说他一定能压制住阿鲤入魔的趋势，不会让阿鲤做出危害器宗的行为。

廉沥只是沉默着。

而后，当周万程出任务归来时，阿鲤已经从他的卧房里消失得彻彻底底，全然不留一丝痕迹。

廉沥将她从器宗扔了出去。

再后来，便是南海魔蛟为祸世间的噩耗。

周万程身无寸铁地赶过去，立在岸边，与那四目蛇身的魔蛟对望良久。

阿鲤终是认出了他。

只是为时已晚。

他抱着停在身前咫尺之间的蛟首，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喊：

阿鲤，阿鲤。

可惜阿鲤不会再回应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问些不知所云的蠢问题。

“若是一直待在外界，阿鲤肯定会被处置，于是我让阿鲤化了个形，把她带回到秘境。”周万程怅惘地说道。

梅落时斜觑一眼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廉沥。

廉沥这回知道羞愧了，挠挠鼻子将脸转到一边，假装什麽都没听到。

而听完前因后果的梅落时也不免默然片刻。

无声的间隙，忽然响起沉重镣铐摩擦在石砖上的刺耳响动。梅落时顺势望去，见到衣衫褴褛的周万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邦”一下，他双手握住牢门栏杆，紧盯着梅落时，道：“梅阁主，你我也算百年交情，就当是我求您，看在以往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

梅落时头一回从周万程脸上看到这副神情。

这副混杂着绝望，执着，以及万般无奈的可悲神情。

她敛了眸，低低道：“你说吧。原则之内，我尽量帮你。”

“我知道如今做什麽都已经毫无意义……但，我还是想替阿鲤修複了她那对眼睛，”周万程颤抖地吸气，面容决绝，“春恒谷有一种奇石，名曰乌金龙晶，您帮我取来两块吧，不管要我付出什麽我都愿意。”

梅落时盯了他良久，道：“好。”

路途

千玄在外头等了好一会, 地上的石砖快被鞋尖磨出坑来，才终于瞧见从下方地牢里冒头的梅落时。

“哟，谈完了？”他迎上去。

梅落时直接道：“走, 去春恒谷。”

“啊？春恒谷？去那干啥？”

千玄跟上她没个停歇的步伐, 一脸懵地问。

“周万程想让我帮他取两块乌金龙晶。”梅落时简短地回答。

“乌金龙晶？”千玄想了想, 调笑道, “他要那玩意作甚, 打磨逃狱工具吗？”

梅落时略微垂了垂眼，没再开口。

意识到她心情不是很好，千玄连忙敛起笑，端正地跟在她身后。

廉沥同样沉默着走在一旁, 待到视野中出现器宗壮阔的牌坊时, 他客套地挽留道：“梅阁主, 一路舟车劳顿，不如留下多歇几天再走吧？”

梅落时摇头, “不了, 我比较赶。”

“时间还有很多, 为何忙于赶路？”

“对我来说, 并不多。”

梅落时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刻不停地走出器宗大门, 上了马车。

千玄则重新跨上灵驹, 缰绳一甩，驱使马儿奔腾。

“千玄, 等到了栖燕城附近, 让马车降落到地面, 我们从小路走。”

高空中，马车内飘出梅落时的声音。

千玄疑惑道：“在地面行路会比空中慢很多, 阁主为何要绕弯？”

“……一时兴起，想看看人间风景。”

梅落时随便找了个生硬的借口。

栖燕城是接近春恒谷所在的东南地带北部边境城镇，悄悄从魔域溜出来的羽虹会在那附近等她。

按梅落时最初的预想，本来是要在从器宗返程的路上让千玄跟羽虹“意外”相见，然而现在计划有变，她只得临时联系羽虹，让她换个地方等。

她并不担心羽虹会在人间做什麽，毕竟凭羽虹的本事和身份，要想闹事压根就用不着这麽偷偷摸摸。况且羽魔族向来不参与世间纷争，比修真界一些宗门还避世不出。

——看风景这理由胡诌得相当明显，但好在千玄也是个一根筋的。

他虽困惑了一下为何梅落时出发前还说很赶，现在却又不紧不慢地要绕道走，也仍是一句话没多问，到了地方便驾马落地。

“就不进城镇了吧，从侧边林子的小道走，路上应该有客栈，等天暗下来，挑一处装潢还可以的歇一歇，喂喂马，明天再继续赶路。”梅落时将窗帘掀起，单手托腮，看着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热闹光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