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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不想成为这样的母亲,也不想成为那样的母亲,那麽,干脆不要成为母亲了。我想我永远不会生孩子。我要让自己身体的每一处——我的子宫、我的大脑、我的精神完全地属于我自己。
第33章
我三十岁生日那天,黛西和谢尔盖为我在家举办了一场生日宴。宴会正进行到高潮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女仆去开了门,转交给了我一束鲜花,说是一位夫人送给我的。
花束中间藏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我看着那上面的字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推开门沖了出去。
在大门口,我看见了一架马车和一位牵着孩子的女士的背影。那位女士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戴着当下最时兴的款式的帽子,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首饰,看上去朴素又高贵。直觉告诉我,她是谁。
我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用不大地声音问道:“卡佳?”
她转过身,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惊讶,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找出来。
是她。卡佳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她还和以前一样美,甚至多出了一股岁月沉澱过的魅力。只是她看上去没有以前那麽开心了。她看见我后,嘴唇微微触动了一下,朝我笑了笑。那一瞬间,我心中那些因时间、距离、不理解産生的怨恨、隔阂全部消失了。即便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疏远,只要再看她一眼,只要看到她那张完美无暇的面庞、乌黑亮泽的双眼,我的心就会立刻朝她靠近。
“什麽时候回来的?”我抑制着激动的心情问。
“前天。”
“刚才怎麽没进去?”
“本来想进去的,但是听见里面在举行宴会,怕打扰到你们,就心想算了。”
“这可是你家,你怎麽能只在门口转转就算了。”
卡佳笑了笑,“以后又不是不来了。而且,是你一直在打理这座房子,一直照顾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你现在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这次回来会在彼得堡呆多久?”
“住在姑姑家。涅朵奇卡,我们不打算再出国了。”
“你不会再走了?会一直留在彼得堡?”
“嗯。”
我顿时感觉一阵欣喜。
“公爵夫人怎麽样?”
“妈妈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很快就要去住院了。”
“请代我向她问好。阿廖沙呢?”
“他去年从巴黎大学医学院毕业,现在是一名医生了。他在国外的时候就经常参加一些政治团体活动,到了彼得堡很快就找到了组织。他準备在涅瓦大街上租一栋公寓,单独住在那里,方便和朋友们聚会。”
“那就剩你一个人了。卡佳,搬过来吧,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不是一个人,”卡佳低头笑了笑,指着身旁的孩子说道,“还有他,他叫丹尼尔,今年三岁了。”
我看着丹尼尔,他长得很可爱,像个洋娃娃,乖巧地站在卡佳身旁不出声。但我却有些讨厌他,讨厌他紧紧攥着卡佳的手的样子。
“丹尼尔,你愿意住进这座大房子里吗?里面有哥哥姐姐,还有狗狗可以陪你一起玩。”我弯下身子问丹尼尔。
丹尼尔害羞地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你看,”我朝卡佳眨了眨眼睛,“他愿意。”
“好,听你的。”
卡佳把公爵夫人送到了彼得堡一所很有名的贵族疗养院后,带着丹尼尔搬到了我们的家。她每天都会去疗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卡佳坦言,这些年公爵夫人的病把她折磨得非常痛苦。虽然她也不愿母亲和自己分开,但在疗养院公爵夫人能得到最及时的医治,她不会再因为病痛一直缠着自己的女儿。
阿廖沙已经从那段痛苦的恋情中走了出来。他帮卡佳搬过来的时候偷偷告诉我,卡佳曾有段非常抑郁的时光——那时异国他乡的她既要收拾自己婚姻的烂摊子,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生病的母亲和感情受挫的弟弟。他觉得曾经独特的、阳光自信的姐姐不见了,他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普通女人。但他的姐姐还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虽然代价很大——她几乎磨平了自己个性鲜明的棱角。
阿廖沙说,卡佳早就知道了我生病的事情,她这些年总是悄悄托人给她捎俄国的报纸。她得知我生病的消息的那个上午,独自躲在浴室里哭了很久。她一边困于自己的生活,一边为我默默担心。可她不敢给我写信,她觉得她没有资格安慰我,觉得我不需要那三言两语肤浅的安慰。
有一次午后,丹尼尔刚刚睡下,卡佳準备去一趟疗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她刚出去没多久,我就听见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女仆正巧出门买东西去了,我只好独自来到了丹尼尔的房间。我推开门,看见他孤零零地坐在一张大床的中央,主动朝我伸出了双手。我把他抱了起来,我抱得不太熟练,他被晃了一下,于是他很聪明地迅速用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还沾着泪水的睫毛触碰到我的脸颊,那一刻我突然对他充满了爱意。我意识到那是出于对卡佳的爱,我在这个陌生的、不久前还被我讨厌的男孩身上触摸到了卡佳的体温,嗅到了她的味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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