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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时候,方桃手中握着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一动不动地闭眼靠在墙壁处,耳朵却悄悄竖起,警醒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见那小贼的动静。
直到过了深更半夜,她实在困倦得厉害,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庙内还燃着几根柴火,方桃缩着身子依偎在墙角,晦暗不清的光影笼在她身上,她的脸色又菜又黄,乍一看去,像死了一般。
萧怀戬无声踏进破庙,瞳孔震动地颤了颤。
他躬身蹲在她身前,伸出长指去试探她的气息。
待察觉到她还有温热的呼吸,他眸底剧烈汹涌的情绪,才悄悄按捺下来。
破庙四处漏风,一堆枯柴快要燃尽,余烬中的火光明明灭灭,庙里没什麽温暖的热气。
萧怀戬添上几把干柴,待火光重又亮起,他无声坐在一旁死死盯着方桃,唇畔冷笑不止。
她已经苦苦坚持了五日,还能再熬上几天?她不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决计不会乖乖回到他身旁。
萧怀戬的视线落在她的衣裳上,眉头嫌恶地皱了皱。
这几天,她还穿着离宫时的衣裳未换,那衣裳已经髒污得不成样子,若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能看,简直跟个讨饭的叫花子没什麽区别。
不,她还不如叫花子。
她带着她的宝贝鸡和驴,即便去乞讨,别人也不会给她一个铜板。
墙角有一只黑色破罐子,不知她从哪里捡来的,那里头还有半罐野菜汤,兴许是她明天的早食。
萧怀戬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眼那缺口的陶罐,一股烦躁的怒火突然蹿上心头。
方桃当真不知好歹。
他没有太久的耐心。
她若是一直不思悔改,他也不会再这样纵容她下去。
他再给她一日的宽限。
若她还不到宫中求饶,届时他会亲自把她抓到宫里,若是她还不肯听话,他干脆用链子锁住她的腿脚,让她再也不能离开半步。
天色未亮之时,睡梦中,方桃迷迷糊糊动了动身子。
身边突然响起极轻的窸窣声响。
方桃心头一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赶紧睁开了眼睛。
庙里静悄悄的,只有余烬未熄的火堆冒着热气,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方桃环顾一周,又跑到外面看了看驴,见她的鸡和驴都在,才终于轻舒了口气。
不过,傍晚时见到的那个贼子还是让她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离开这个无人居住的破庙,另外找个住处。
打定这个主意,天色刚亮,她便牵驴抱鸡离开了破庙。
西纸坊本是靠近城门的,此时出不了城,耗在这里也无益处,方桃打算找一处有香火的庙观,暂时借住几日。
晨光熹微的大街小巷,四周还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早起的行人,要麽是形色匆匆去上值,要麽是去买些早食菜蔬之类的东西。
走了没多久,方桃牵驴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这是什麽地方,正当她想问一问人时,突然看到巷子尽头有个女人靠在石墙上。
那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像是突发了什麽急病,一个小姑娘蹲在她身旁,抹眼掉泪喊着:“娘,你快醒醒啊!”
方桃赶紧牵着驴上前,问道:“你们怎麽了?”
小姑娘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见方桃就像一下子看到了救星,忙对她道:“我娘有心口疼的老毛病,这会子突然犯病了,烦请姐姐帮我一下,把我娘送到药铺去。”
方桃一点儿都没犹豫,马上道:“你帮我牵着驴,我背夫人去药堂。”
药堂在二里远处的长街,方桃一路背着人到了门口时,额头的汗珠豆子似得往下滚,左腿的旧伤蓦然作痛,疼得她差点跪在地上。
她咬牙登上药堂外面的三级石阶,攒足力气,一口气把人背到堂内诊室放下。
病人情况不妙,大夫立即把脉看诊,方桃则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累得半天没喘过气来。
以往她的身体不是这麽差的,只是腿上有旧伤,最近又没吃过饱饭,再加上在宫里喝了几个月的避子汤,才格外体虚气弱。
待大夫诊治过后,给那夫人喂了一丸黑色丹药,她便慢慢醒转过来。
神志清醒许多,周夫人靠在床头,虚弱地擡起眼帘,打量了几眼坐在地上的方桃。
这是个陌生姑娘,她从未见过,不过,看她一副力竭的模样坐在地上,显然方才费了不少力气。
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周夫人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唇,感激地沖方桃致谢:“多谢姑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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