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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重,也很冷。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轻飘飘的坠落下来,落在年轻帝王的大红吉服袍摆上,乍一看去,像朵朵无色的桃花。
在这个时刻,萧怀戬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玉皇观的那一幕。
方桃折了一枝新鲜绽放的桃花,插在观中古朴笨拙的陶罐里,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满脸期待地跟他说着,到了京都,他们如何準备成亲的事。
思绪转瞬即逝。
默默盯着人群中那毫不起眼的纤细身影,没来由的,萧怀戬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他是答应过会与方桃成亲,但那自然是不算数的。
他是她的二郎时,说过许多哄骗她的话,那只是其中一件,最不值得记忆的小事。
再说,大婚之后,他会给方桃一个位份,她身份低微,给她位份,已是他给她最大的恩宠。
寂然无声的皇宫大殿,萧怀戬出神似地伫立良久,眼看快要到了拜堂的吉时,随行官员宫人无不面面相觑,纳罕至极。
寒风倏然吹过,掌中喜绸忽地颤动了几下。
薛钰清了清嗓子,温柔地提醒道:“皇上。”
萧怀戬倏然回过神来。
垂眸深深瞥了一眼方桃,他情绪难辨地抿紧了唇,迈步向前走去。
帝后去了坤德殿,还有繁杂的婚仪要做,坤德殿有宫人服侍,此时侍奉在喜道两侧的宫婢太监们任务完成,都喜滋滋揣着银锭金珠回了自己的住处。
方桃的左腿有些疼,走得很慢。
她回到清心殿时,其他宫婢太监们早已回来。
皇上皇后今日大婚,定然是要宿在坤德殿的,清心殿的宫人们都得了閑儿,天气太冷,衆人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了罩房歇息。
四周黑漆漆的,也冷冰冰的,寒风呼啸着,飘飞的雪花淩乱地拍打着廊檐地面。
方桃没回寝殿里。
本该入睡的时辰,不知为何,她却没有任何困意。
她想也没想,便坐在了廊檐下的石阶上。
刺骨的冷风不断往衣襟里钻,方桃拢了拢衣襟缩在角落里,忽地从那里摸到了一支竹笛。
她微微一愣,赶紧低头凑到亮光处看了看。
这是她在玉皇观做的那只竹笛,青翠色的,上面钻了六只笛孔,那是二郎在观中养病时,请她为他做的。
彼时他爱惜得很,会经常吹奏这笛子,他擅长音律,笛声悠扬而动听,犹如天籁之音,每次她都听得如癡如醉。
后来她才知道,那笛子,他不是吹给她听的,而是他与玄鸢联络的方式。
这竹笛早已无用,便被扔到了角落处,若不是她无意看见,也许明日便会被当做无用的秽物扔掉。
方桃小心翼翼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她本不会吹笛子的,可不知为何,她莫名想试一试。
她捏住竹笛,手指毫无章法地乱按着笛空,嘴凑到笛孔处吹了几下,连脸都憋红了,却只发出了几声粗哑难听的呜呜声。
迎着寒意瘆人的风雪,方桃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抱着那只竹笛,怔怔地坐了许久。
翌日,天色还未变亮,地面覆着一层积雪,整个清心殿寂然无声。
殿门突地吱呀一声,有人推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方桃还睡在榻上,脸色却有些异常的发红。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立即拥被坐起,撩开床帐往外看去。
萧怀戬一身大红吉服尚未换下,冷白的脸庞带着些疲倦,他绕过屏风径直向她走来,转眼间便走到了她的窄榻旁。
大婚翌日,他回殿这麽早,实在令人意外。
方桃拧眉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麽,不过,她知道,身为清心殿的奴婢,她这个时候应该起床服侍。
还没等她下榻,萧怀戬已弯腰抄起她的膝窝,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转身朝龙榻边走去。
方桃被小心地放在了榻上。
萧怀戬三两下除去自己身上的新郎吉服,迫不及待地屈膝上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方桃,朕......”
他想说些什麽,却欲言又止,看着方桃震惊意外的眼神,他摸了摸她淩乱乌黑的头发,俯身重重亲上她的唇。
唇齿相触,清冷的龙涎香的气息袭来,方桃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猛地坐起来,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他。
她拢了拢散乱的衣襟,抿唇一动不动地看着刚刚大婚的年轻帝王。
萧怀戬一愣,冷白脸色明显难堪起来。
方桃仰首看着他,那眼神幽冷而嫌恶,像是在看一滩髒污的烂泥。
“方桃,别忘了你的身份,”她如此大不敬,让他不由心生怒火,“朕要你侍寝,你最好乖乖听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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