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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好主意,徐长安眼神一亮,立即拍板定下:“就依你的法子来做。”

方案定下,衆人很快行动起来。

捕快和清水镇的乡民轮番上阵,浇了桐油的火把遇水不熄,漆黑雨幕中,一个纤细的身影高举着火把,昏黄的亮光摇曳着,和泥固堤的身影忙碌着未停下过。

大雨又下了三天,方桃寸步没有离开过河堤。

等到大雨终于停下,那加固了足有一丈高的河堤终于拦住了滔滔奔流后,方桃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回到家里,方桃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她在浴房里泡着澡,刘娘子心疼的唠叨声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这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这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歇一歇,那胳膊都肿了......”

“那桃林里的桃树,一下子砍去一大半,这得少摘多少桃啊......”

桃树被砍了,是当时加固河堤的事太急,外头的大树不便运过来,桃花林便派上了用场。

“没事,明年再种上,不过一年两年的,就又能开花结桃了。”隔着窗子,方桃笑着对她说。

刘娘子的话头停了下来。

方吉劭已六岁了,生得白净清隽,娘亲和刘娘子在说着话,他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站在荷花缸边喂大胖吃鱼饵。

刘娘子走到他身旁,嘀咕道:“哥儿,娘子这虽然是做的好事,却没有让咱白白花钱砍树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方娘子是个大度不计较的,跟她说不通,她只能跟大郎唠叨几句发发牢骚。

不过,大郎是个不爱说话的,她唠叨了几句,也没承望他会说什麽,谁知他清淩淩的黑眼珠一转,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舅舅。”

他口中的舅舅,就是徐长安了,刘娘子顿时眼神一亮,“哥儿说得是,等徐大人来了,我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怎麽也得让许知县知晓娘子做的好事,表彰娘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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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细雨连绵数日,寂然无声的殿内,偶尔传来檐下铁马清寒寥落的轻响。

批完折子,萧怀戬又在御书房枯坐了许久。

书案上搁着一只青竹笛,那笛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表面覆着一层不规则的斑驳裂纹,边缘也皴裂了。

更漏声声中,侍奉的宫人看了一眼时辰,又悄悄打量了几眼龙案。

那案上的青竹笛,看着又旧又不起眼,可不知为何,皇上似乎特别钟爱那只笛子,每当处理完政务后,便会定定地盯着那只笛子发呆。

眼看三更已过,侍奉的太监轻声提醒:“皇上,今日还回殿里歇息吗?”

听到声音,萧怀戬蓦然回神,幽冷烛光下,满头银色发丝,如同覆上了一层冷霜。

他愕然片刻,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眸,唇畔泛起一丝苦笑。

回殿?回哪个宫殿?

清心殿?还是长春殿?

偌大的后宫,没有一处他值得驻足的地方,惟有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处理朝政,才能让他暂时从漫无边际的思念中抽身片刻。

而一旦夜深人静之时,那如刀劈锥刺的刻骨思念便卷土重来,以比白日兇猛百倍的力道,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肝肾肺。

他后悔极了。

后悔不该听李序的话,将方桃的棺椁下葬,那样,至少回到清心殿时,还有她的尸骨陪伴着他。

长夜漫漫,那见魂丹没再有过用处,每一晚,他都不曾再安眠过。

他忽然想着,他的余毒之症若是还在就好了,余毒会让他腐肉烂骨,他的性命根本不会茍延残喘多久,他便会早一日下到黄泉,与方桃相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守着无边无际的寂寞思念与悔恨,每一天,心都要在油锅里反複煎熬多次,而他的余生,要受尽这种苦楚折磨,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缓缓摩挲着那只青竹笛,萧怀戬的眸底,忽然浮现出温柔的真情笑意。

他与方桃的陵墓,已经修好了,就在父皇母后兄长的陵墓旁。

方桃的棺椁躺在那里,等他死的那一日,便可以和她同眠在墓中,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届时,他们就会阖家团聚了。

一想到这儿,他突地起身疾步来回地走着,霜冷脸色变得古怪而癫狂。

看见皇上这种异常吓人的举止,侍奉的太监只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里头害怕极了。

“皇上可要歇息片刻?”

歇息?

萧怀戬冷冷瞥了他一眼。

他现在怎能歇息得了?

改日他要同方桃埋在一处,他要带什麽去见她?

她活着时,他没给过她什麽,连她最爱听的笛子,他都没为她吹过几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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