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的名字(1 / 2)
('9你的名字
谢延秋离开拾仙岛之前找了闻溪一趟,在整个浮云阁,他们俩的关系最好。
闻溪听了来意,说:“你让我太难办了。”
“又不是让你犯原则性错误,有什么难办。”
“你得告诉我具体打算,父亲发起火来可不会因为我是他儿子就网开一面。”
“我能有什么打算,就是拖字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有任何意义。”
“你先帮我这一次,我得好好想想。”
“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只妖精了吧?”
“没有……”
“听说你们在破庙里同吃同住一个多月,他全身香喷喷的,长得也不赖,你能不动心?”闻溪才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君子,懂吗,坐怀不乱。”谢延秋突然很烦躁,环绕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眼,“交代你的事别忘了,我先走了。”
回到家,他仔细梳理玉秋和沈虹的话,她们似乎可以互相印证,可见确实没有隐瞒。然而到底少了哪部分记忆,如今恐怕只有师尊知道了。
又过几日,贾半仙来看他。
他冷眼盯着桌上的果篮,问:“我师尊是不是见过你了?”
贾半仙唉声叹气:“这事儿可真不怪我。闻钺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不停追问你在哪儿,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他就在边上。”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具体位置的?”
“闻掌门是何许人,能只听章玉泽的一面之词吗,要我猜,他早在章玉泽打小报告之后就暗中调查了,章玉泽一有动静,他立即就知道。”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他点点头,不再纠结以前之事,“对了,你认不认什么人,可以把抹去的记忆再找回来?”
贾半仙问:“你要干嘛?”
“你别管,只说你认不认识。”
“我倒是认识一个半妖,是妖医夙辞的第四代徒弟,专门给妖精看各种术法留下的后遗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夙辞?”谢延秋没听说过。
贾半仙道:“他是妖界的神医,传说曾在承明宫侍奉过妖皇。”
谢延秋哈哈笑道:“承明宫?妖皇?你在这讲神话故事呢,那都是后人编出来的,这你也信。”
“夙辞确有其人,医术了得。”贾半仙被嘲笑了,倒也不生气,自顾自道,“他的传人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你要不信就算了。”
“我信,你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半仙人,我一介凡人哪敢质疑。”谢延秋道,“帮我联系一下吧。”
“价钱可不低。”
“你先帮我垫上,到时候一并还你。”
“你先前说好三倍的。”
“可以可以,十倍都行。”谢延秋想都没想就胡乱答应,“越快越好。”
贾半仙走到一旁播通电话,窃窃私语一阵后,对他笑道:“你运气真不错,今天下午正好有个病人临时有事不去,他有空。”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高档的写字楼,装潢考究的房间,谢延秋站在其中觉得眩晕,现在一个妖精的从业环境都这么豪华了吗?
而比他更眩晕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眼睛瞪得贼圆,仿佛见了鬼,指着谢延秋,对贾半仙道:“你竟带了个捉妖师来看病。”
贾半仙无所谓道:“医者父母心,你还挑病人吗,这位可是大客户,有钱。”
“话是没错,可要是别人知道我给捉妖师看病,都会吓得不敢来了。”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谢延秋仔细打量医生。果真是个半妖,人身猫头,也不知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生来就如此,不过倒是比凌禹洞中的那些个半妖长得要可爱的多。
贾半仙拉着玲珑猫好一阵嘀咕,然后对谢延秋说,“已经说定了,你回去可别到处乱说就行。”
谢延秋道:“我保证守口如瓶。”
玲珑猫道:“要是我的祖师爷夙辞还在世,定能帮到你,但我嘛,医术浅薄,你多担待。”说罢,让谢延秋坐在一张躺椅上,“任何术法其实都是人们创作出来违背自然规律的,所以不可能完全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肯定会留下些什么。记忆消除也是如此,无论手法多么干净利落,但只要心中不愿忘记,就总能在大脑深处留下蛛丝马迹。我没法还原所有记忆,但可以凭残存的碎片帮你构建出一个大致轮廓。”他给谢延秋一杯掺了粉末的水。
“这是什么?”
“帮你安神的,你需要静下心来,不受外界干扰,直面内心深处。”玲珑猫抖着胡须,说道,“放心吧,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害自己的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不再犹豫,一饮而尽。很快身心皆放松下来,脑中混沌,好似要睡过去,耳边有说话声,但听不清,只觉周身暖暖的,勉强抬眼,玲珑猫正在施法,红光四射,耀眼非常,他不得不又合上眼皮。
再睁开眼,他坐在一个空房间里,四周白白的,只有一扇门。
他推门出去,外面是青翠的草坪,鸟语花香宛如仙境。
鸟鸣中传来几声异响,他寻着声音找,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棕灰色的毛团,蜷在石头下方,正用前爪捧着一个苹果啃食。
那东西他说不清是什么,耳朵小小的,嘴巴尖尖的,玻璃珠似的眼睛炯炯有神,两个爪子又粗又短,苹果几次掉下来,看得他笑出声。
那毛团明显是幼兽模样,但听到他的声音却做出个凶狠的表情,嘴巴大张露出尖牙,只可惜嘴里还有苹果没有咽下,稀里哗啦全都掉在地上,它见状急忙低下身子去捡食,显得越发蠢萌。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说:“你是什么,毛茸茸的真好玩。”
幼兽对他的抚摸躲闪不及,吓得扔掉苹果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大手捞起:“你真可爱。”
幼兽直直看着他,尾巴向上卷,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他说:“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我给你带肉包子吃。我叫谢延秋,你叫什么?”
幼兽挣扎逃走,爪子在他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天空忽然阴暗,大地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跌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却见一只白色的猫脑袋在眼前晃。
“你……”他陡然回过神,哪里还有什么草地,分明是在玲珑猫的治疗室。
“想起什么了吗?”玲珑猫道,“给你施法的人太过强大,我只抓住了一点点记忆残片,但愿对你有用。”
谢延秋不发一语撸起袖子看手腕,那里什么都没有,可依旧刺痛,他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在幻境中,小时候的他尚且不知幼兽为何物,但现在他绝不会认错,那是只大灵猫。
他不顾玲珑猫的叫喊冲出房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心里极乱。他好似抓住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古庙,灵猫,以及他在溪边捡到的石子……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都指向一个事实。
晚上,他接到物业公司催缴物业费的电话,随意敷衍几句挂掉后,突然想起什么,拿下玄关贴着的缴费通知单仔细看,那上面写着门牌号和金额,唯独没写他的名字。
开头称呼仅仅是,谢先生。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全明白了。
***
孟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静谧的秋日午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时,他还是只还没长大的幼兽,藏在月老庙神像后面,在善男信女们离开后偷溜出来吃贡品。
自从父母惨死,他已经这样独自过了半年多。说实话,他不喜欢供桌上的瓜果,虽然很新鲜也很香甜,但他吃下去后总是肚子不舒服,他想吃肉。
他试着扑捉偶尔出现的老鼠,但老鼠显然比他更机灵。
一天下午,庙里空出来,他探头探脑,从供桌上叼起一个苹果,到角落里啃食。他太饿了,狼吞虎咽,以至于都没发现眼前站了个人类。
那人似乎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但那声音真好听,脆脆的,像外面柳树上的黄鹂,他从声音和身形分辨出这是个人类男孩儿。
男孩儿抱起他,他害怕极了以为要死了,极力做出凶悍的样子,但男孩儿只是抚摸他皮毛,跟他说话。他摇晃着着跳下去,逃之夭夭。
第二天,他又溜出来找吃的,却被一阵鲜香的气味吸引。在庙外面的柳树下,昨日的男孩儿拿着一个圆白色的东西朝他招手。
他不认得那东西,只知道是人类的食物。试着咬一口,肉汁溢出,满口飘香。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男孩儿又抱起他,但这一次他既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跑,乖顺地任由柔嫩的小手掌抚摸脊背和尾巴。
渐渐的,他能听懂一些人类的话语。男孩儿自称叫谢延秋,并且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孟萦,说这是一部动画片里的主人公的名字。
他不知道什么是动画片,但这名字真好听,只要是谢延秋起的名字都好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每日都来找他,把他放到腿上,肚皮上,臂弯里,搂在怀中爱不释手。有时他们到溪边玩,他钻到水里和谢延秋一起游泳戏水。玩累了,他们便一人一兽躺在河滩上晒太阳,谢延秋会用小刀在石头上刻自己的名字缩写给他看,不过他看不懂,只觉得那就是两个交叉的竖道。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谢延秋,越想变成人类,每天都盼望着能和谢延秋手拉手奔跑,做真正的朋友。
一天,他叼了根红线给谢延秋,这是他前几天偷学来的。当时一对男女也是这样,将红线交到彼此手中,然后开心地笑着,虔诚地祈求月老的祝福。
谢延秋拿了红线,摸摸他的脑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头。
“只有互相喜欢爱慕的人想跟对方过一辈子时才会用到。”
他仔细想想,点点头,愿意和谢延秋过一辈子。
谢延秋收起红绳:“你要是人就好了,我也愿意和你过一辈子。”
他低下头趴在脚边,蔫头耷脑。
谢延秋消沉一阵后忽然叫道:“哎,我还不知道你是男孩儿女孩儿呢?”
他开口想说是男孩儿,但却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哼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让他肚皮向上仰面躺着,拨开蜷曲的尾巴仔细观察他的屁股,他嗷的一声翻身跑开。
“哈哈哈哈……”谢延秋乐得前仰后合,“你还害羞了……”
他躲在草丛里不出来,心里直说讨厌。
冬去春来,他们每天都很快乐。直到有一天,谢延秋忽然给他拿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向他告别。
那天他跟了谢延秋很久,直到能看见人类村庄时才依依不舍地站定,叼着他的裤腿不愿让他离开。
“我还会回来的,母亲非说我病了,要我去城里看病,等病好了就回来看你。我们拉勾。”谢延秋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爪子。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等待,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十年……哪怕他终于吸够了庙里的香火气化成了人,真的能够手拉手一起玩了,谢延秋都再没回来过。
他在孤寂中又度过了十年,然后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梦到伤心事了吗?”陌生的声音打破梦境,他醒来。
眼前是章玉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说:“没有,是高兴的事儿。”
“那为什么哭了?”
他这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胡乱抹干净脸,说:“你来干什么?”
章玉泽弹指,一道白光射出,卷在他的脖子上收紧,拉进彼此距离。
“放开我!”他感到微微窒息,吓得大叫。
章玉泽道:“安静,师尊很快就回来了,而谢延秋却只会想出破坏炼妖炉这种蠢办法,你指望他救你吗?”
“他是捉妖师我是妖,他杀我,天经地义。我认命了。”
“啧啧……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那天晚上,你们走在巷子里,我暗中观察,你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瞧他,又在他转头看你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你放开我!”一想到谢延秋,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
章玉泽凑近:“我能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孟萦下意识道。
“现在听好。师尊已经命我和谢延秋三日后当面述职,那天晚些时候,我会想办法调开看守,制造混乱,你趁乱逃走。”章玉泽掏出几张符咒交给他,“遇到阻碍就把符扔出去,一米之内的人都会暂时被定住。”
“为什么帮我?”
章玉泽笑道:“我有我的理由,跟你没关系,到时候谢延秋会在码头等,如果他同意的话。”
“他如果不同意呢,他不会背叛浮云阁。”
“那就要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他惨笑:“他不会来的。”
章玉泽表情微妙:“那可不一定,他在乎你。记住,这是唯一的机会,好好把握。”
白光暗下去,孟萦倚在凹凸不平的墙上,手里攥着符咒,回味章玉泽最后的话,谢延秋真的在乎他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0碧愁剑
在见到孟萦之后,谢延秋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浮云阁就像他的另一个家,闻钺对他如师如父,他做不出背叛师门的事,可同时也没法冷眼旁观孟萦最后惨淡的结局。他希望能有个两全之策,可想来想去,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人和妖真的无法共生吗?
他去找贾半仙诉苦,原以为会得到一番嘲讽,谁知后者却以一种微妙且同情的眼神望着他,半晌才感慨道:“这不稀奇,你也不是第一个不想杀妖的捉妖师。”
“还有人也像我这样?”
贾半仙挠头,咧嘴道:“当然了,虽然浮云阁和妖界势不两立,但实际上也发生过捉妖师违背师命和妖物两情相悦的事。”
“那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结局嘛,有点复杂。”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谢延秋问。
“我专研妖界历史,熟知人妖两界的大事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说说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浮云阁掌门林鹿渟座下的一名弟子和妖界承明宫中的一条蛇妖混在一起,后来……”
“后来怎么样?他们白头偕老了?”
贾半仙摇头:“妖精寿命长,凡人寿命短,怎么可能白头偕老。不过他们的事离奇复杂,有机会你当面去问吧。”
“当面?”谢延秋惊了,“还活着?!”
“当然,那条蛇妖可会保养了,事实上就是他介绍我认识的玲珑猫,他和夙辞是旧友。”
“所以……真的有妖皇,真有承明宫?”
“那可不嘛,就想真有林鹿渟和碧愁剑一样,你以为那是传说,可实际上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历史。”贾半仙有些得意。
谢延秋很想认识一下这位长寿的蛇妖,听听他的故事,可转念一想,听不听又有什么关系,那终究是别人的人生,不是他的,更不是孟萦的。
贾半仙猜出他所想,说道:“自己的事还得自己解决,我们可能做不到人定胜天,但至少要问心无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家的路上,谢延秋接到章玉泽的电话,约他晚些时候在一个破旧的小酒馆里见面。
他问有什么事,对方只说见面聊,神秘兮兮。
晚上,他如约而至,在角落里找到全身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章玉泽,后者给两人各点了杯啤酒,然后压低嗓音说:“我去见过孟萦了。”
他反问:“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以为你会关心他的情况。”
“他现在已经脱离我的掌控,是公司的财产,我再怎么惦记也没用。”
“是吗?你还真是洒脱。”章玉泽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想多了。毕竟孟萦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延秋心里难受,但理智告诉他章玉泽可不会这么好心肠地为他们牵线搭桥。
“孟萦说你会救他。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救?”
他眯起眼睛,把酒杯推到一旁,身子向前探:“又想去告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告密还会约你见面?”
他重新靠回椅背,喝了口啤酒,说:“也对,那你是……”
“帮你。”
他笑了,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看这是什么,猪头吗,我会信你?”
章玉泽一本正经:“你要不信,就是猪头。炼妖炉今天上午已经修好了,你觉得师尊什么时候会把孟萦投进去,明天?后天?还是选个黄道吉日?”
谢延秋没想到这么快,冷汗出了一身。那日他托闻溪搞破坏,希望拖延些时日,可显然,闻溪的破坏能力有限。
“别告诉我你的拯救计划就是再搞一次破坏。”章玉泽说。
“你为什么想帮我,孟萦也曾是你的目标。”
“现在依然是我的目标。师尊对灵猫香不感兴趣,一心只想要妖丹,可妖丹也落不到我手上,不如咱们把他救出去,养到九月刮香赚钱,对半分。”
他抿嘴不语,不知此话真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不管别的,自顾自说下去:“我有个计划。咱们面见师尊之后我会在地牢中制造些混乱,孟萦趁乱逃出来,我拖住师尊,你去接应。然后在码头汇合。”
“我已经改变主意不想杀他取香了。”
“没关系。”章玉泽很干脆,”只取下一点也好,现在一克灵猫香在黑市的价格是五万元,随便弄点,就是几十万。”
谢延秋没有说话。
章玉泽叹气:“你我年纪也不小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反正已经厌倦这样的日子,挣得虽不少,可也是风险极高,没准哪天还没享受好日子就先被某个妖怪给吞了。”
“你不想干了?”谢延秋奇道,“浮云阁政策你是知道的,向来只进不出,没有退路。”
“没说要退出,只是不想再这么拼命,隔三差五地拿几个小妖敷衍一下也就行了。”
“我得考虑考虑。”
“可以,但我已把计划告诉孟萦,他已经同意了。”
“哈哈……”他笑了,“所以我没得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当然有的选,也可以去告发我。”
“章玉泽,你真的很可恶。”他站起身,居高临下:“把详细计划发给我。”说完,快步离开,经过吧台时对酒馆老板道,“剩下的人结账。”
***
两日后,拾仙岛。
谢延秋登上码头,却见往常人来人往的栈桥空荡荡,觉得奇怪,问同行的章玉泽:“人都哪去了?”
“你过糊涂了,今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他哦了一声,这才记起月末都是举行例会的日子,很多人都会前往浮云阁位于城中的办公地点,核对自己名下妖物的数量,每到这时拾仙岛最安静。“你日子挑得不错嘛,怪不得这么有信心。”
“师尊选的日子,只是赶巧了。”章玉泽拉住他,“要不要先演练一下?”
他沉思道:“要是你我对答如流,师尊才会怀疑。”
章玉泽点头称是:“关于归烛,咱们只说他是自己前来,与你我无关,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
在闻钺办公室,两人老老实实站在书桌前,闻掌门上下打量,半晌才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章玉泽神色恭谨,把事情挑挑捡捡说了个大概,然后道:“是归烛找上来的,与弟子们无关……”
“闭嘴!谎话连篇!你和归烛在巷子里围追堵截的事儿以为没人知道吗?”
章玉泽一惊,哑口无言。
闻钺又问谢延秋:“你呢,抓住个妖精不立时送过来,是要等着下小崽儿吗?”
谢延秋没想到师尊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想好的说词全都没了意义,当下摆出一副积极良好的认错态度:“师尊我错了。本想着偷偷养到九月,取了香囊制成灵猫香送给您当生日礼物的,没想到却引来其他妖魔的觊觎……”
语气十分委屈自责,可话里话外却是不着痕迹的示好撒娇,章玉泽听了不禁暗自叫奇,这番话着实高明,简直高明得可恨,要不是师尊面前不敢造次,他定要扇他几巴掌。
闻钺一向宠爱谢延秋,既然如此说了,他就如此信了,不再深究,面色缓和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但切不可越界行事,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至于你……”闻钺又对章玉泽说,“我知道你还在想借口,说什么归烛威逼利诱之类的话,反正归烛已死,随你怎么编排。但我警告你,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否则你这个捉妖师就别当了,去地牢里体验生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气得牙痒,这根本就是双标,但表面上越发谨小慎微:“是,弟子知错了,师尊息怒。”
闻钺又对他们两个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总之一句话,让他们遵守行为准则,别动歪脑筋。
好容易训诫完,闻钺这才捋着胡子让他们退下,此时章玉泽小心道:“师尊,跟我们说说碧愁剑吧,弟子自从那日见了就一直渴望仔细一观。”
谢延秋皱眉,计划里没提到这个环节,他不知道这是章玉泽有意为之还是临时起意,但对于碧愁剑他也很好奇,所以并没有异议。
闻钺道:“此剑乃本门至宝,一般人都见不到,不过既然那天你们已经见过,有好奇心也是正常,也罢,你们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看看也无妨。”他转身走进里间,那是他平日午睡小憩时用的,无人能进出。
不一会儿,剑被摆到桌上。
两人近距离观察,剑身古朴莹润,剑身一侧镶有晶莹宝石,靠近剑柄处有一处细小裂痕,章玉泽伸手摸着瑕疵,痴迷道:“传说碧愁剑曾斩杀过妖皇时,看来是真的。”
闻钺笑道:“那都是太久远的故事了,具体已不可考。”
章玉泽收敛神态:“师尊说的是。但有传言碧愁剑可以号令天下妖物,不知是真是假。”
“以讹传讹,能斩杀却不能号令,否则浮云阁早就称霸天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道:“要如何使用,那日我看它剑身环绕圣光,威力巨大。”
“自然要靠术法加持。”闻钺收回碧愁剑,“东西好坏在其次,最关键要看使用者是谁。它在普通人手里还不如菜刀好用,在你们手中能发挥六成威力,在我手里能有九成……”
“剩下的一成呢?”
闻钺呵呵一笑:“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世上的事都不要做的太圆满才好,月满则亏。”
从闻钺处出来,章玉泽对谢延秋说:“你去码头准备好,我带孟萦走。”
谢延秋答道:“不,你去码头等,我带他走。”
“你不信任我?”
“对,就是不信任,你要是把他拉到角落弄死,我都没地儿找去。”
“好,你去救他。”章玉泽爽快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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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萦自打见了章玉泽之后心就一直悬着,黄符一会儿拿出一会儿收起,惴惴不安,既憧憬着逃出生天,又唯恐计划败露,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转悠。
远处接连想起重物倒地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窜了进来。
“谢延秋?”他不可思议。
“没时间解释,跟我走。”谢延秋打开牢门和锁链,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其他妖精看了纷纷求救,哀嚎哭喊声此起彼伏。
“安静!”谢延秋无奈,声音这么大,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拾仙岛说是空了,但到底也还是有人值守的。
而妖精们可不管这些,抱着你不放我走你也别想走的心态,吱哇乱叫。谢延秋被弄得不知所措,最后咬牙把其他牢门也打开,妖精们纷纷出逃。
他拉着孟萦夹在其中,一路上靠着群妖的掩护畅通无阻,偶尔碰到的几个捉妖师也都被一众妖精们打得落花流水。
眼看就要到码头了,妖精们正欢呼雀跃,只见一个伟岸身影从天而降,手臂一挥,跑在前面的妖精们便倒地不起。
“延秋,你太令为师失望了。”闻钺负手而立,旁边站着沈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只有两人,但谢延秋明白,他俩是岛上最强的战力,几乎等同于两个军团。
群妖也明白这个道理,眼看逃跑无望,开始做最后的挣扎,冲向看似好对付的沈虹。
沈虹目光凛冽,和那日柔美的形象判若两人,心法骤起,翻手从虚空中化出一片金光织就的网,金网旋转越变越大,把下面的妖精全都罩住,紧接着网忽然收紧,看似无形的金光切进皮肉里,妖精们被割得支离破碎,不断尖叫。
网还在收缩,最外面的妖精已经被切割成无数碎块,满地碎肉血流成河,而里面的妖精则绝望地发出最后的呼嚎。
谢延秋拉着已经吓呆的孟萦退到后面,下意识将他搂在怀里,捂住眼睛,小声道:“别看。”
凄厉的声音渐止,泛着金光的网从无数血肉模糊的尸身上浮起,又光洁如初,化为虚无。
侥幸未死的妖精们被这惨景吓瘫了,三三两两挤作一团,手软脚软地被随后赶来的几个看守驱赶回去。
闻钺冲沈虹示意,后者对谢延秋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去处理后续事宜,偌大的码头只剩他们三人。
闻钺走近几步,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这是何意,想救他还是想私吞?”
“救他。”谢延秋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来得这么快,下意识张望,章玉泽不在。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是我朋友。”
孟萦忽然抬起头,望着他:“你真这样想?”
谢延秋搂紧他的肩膀,眼睛直直盯着闻钺:“很多年的朋友。”
另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孟萦反应过来:“你都想起来了?”
谢延秋看着他:“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来。”
孟萦喜极而泣,嘴里反复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闻钺此时也大致推测出来,沉吟:“原来你就是那只大灵猫,还真是造化弄人。二十多年前你就吸食延秋的阳气,现在又用妖法迷惑,让他背叛师门,真是该死。”
“不是的,我没有!”孟萦气道,“这都是你的臆想,我从没害过他。”他生怕谢延秋误会,急忙解释,但谢延秋却捏捏他的手,眼中满是温柔。
闻钺道:“延秋,你父母因为偶遇妖物而不幸罹难,你还要偏袒这些个孽畜吗?”
“就事论事,我已经手刃了残杀我父母的妖怪,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跟孟萦毫无关系。”
“你把他带走要去哪儿,保护他一辈子吗,现在人妖两界都想分一杯羹,你有什么能力能保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就该杀了他?”
闻钺摇头叹气:“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我们没法改变,只得去适应。”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
谢延秋带着孟萦后退,始终与闻钺保持五米的距离,但他心知,要是对方突然发难,这点距离根本不够他反应。
“师尊炼化了那么多妖丹,不差他一个。”
“你错了,大灵猫妖本就稀少,这些年更是罕见,等着妖丹救命的人已经开始竞价,价格已经出到了八千万。”
“因为值钱,所以他就该死吗?”谢延秋又问一遍,“师尊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为师者难道不该传道受业解惑吗?”
“我不需要解释,人妖殊途,他们本就是怪异的存在。”
“可在我看来,他们跟人无异,也分好坏美丑善恶。”
“你是铁了心要阻拦我?”
谢延秋将孟萦推到一边:“我愿意试一试。”
闻钺起手,掐诀,出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眼前一花,身形已经被制住。他惊恐地望着闻钺,本以为能够过上几招,但未曾料到眨眼的功夫就输了,甚至都没看清对手是怎么过来的。
孟萦害怕闻钺再出杀招,扑到他脚下:“求你别伤害他,他一直很敬重你,都是我的错,不该再来招惹他。”
“的确是你的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忤逆我。”闻钺把他踢开。
“延秋,你不要管我了,我其实……”孟萦顿了一下,“是打听好了之后专门在巷子里等你的。”
谢延秋低头看他:“你早就算好了?”
“是……”孟萦哽咽,“包括后来,你我跳窗逃走后,是我故意留下痕迹,让归烛和章玉泽很快找来,因为我想让你跟我回到以前一起呆过的地方,想让你永远不离开我。”
“那次我差点被归烛打死!”
闻钺笑了:“你看,妖就是妖,无论外表多么清纯,心里总是龌龊肮脏,诡计多端。”
“说到诡计多端,恐怕没人能比得上您另一个弟子吧。”
“……”
谢延秋快速地重新梳理一遍:“您在外面守株待兔,必定是有人事先告密,您不用替他隐瞒,放眼整个浮云阁,爱打小报告的也就章玉泽这么一位。但我要告诉您,整个越狱行动也是他一手策划,而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在码头接应,可现在,他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闻钺眉头紧锁,心思百转,忽而想明白什么,不再管谢延秋和孟萦,转身往回跑。
谢延秋蹲下,抱住孟萦:“我们快走。”
他们登上小船解开绳子,就在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惊雷炸响。仿佛回应似的,拾仙岛也在震动,轰隆隆的,一束强烈的白光从山顶冲出直上乌云深处。随后,一切异动停止了,死一样地寂静。
谢延秋有种不祥的预感,对孟萦说:“你先走,我得回去一趟。”
“不……闻钺会杀了你。”
“不会的,岛上一定出事了,我必须回去。”
“那我呢?”
“你快走,跑到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我会去找你。”
孟萦一下子抱住他,哭道:“可我不想让你走,我喜欢你,你好容易想起我来,这么快又要丢下我……”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年我躲在神像后面看人们在月老面前许愿,我就想,我也要变成人,和你拉着红线许愿,希望能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可我是男人。”
“爱还分男女吗,你……不喜欢我吗?”
谢延秋拨开孟萦额上的碎发,落下一吻:“等我回来,告诉你答案。”说罢,转身而去。
孟萦没有开动船,只是让它在海上漂着,现在是退潮时间,海浪把船带离码头越来越远,离谢延秋越来越远。
海风拂面,吹干眼泪。他趴在船舷临水而照,蔚蓝的海水中映出孤寂的身影,原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他想起闻钺的话,他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个痴心妄想的异类罢了。
所以,谢延秋大抵是不爱的,谁会爱一个畜生,就像戏文里的许仙,百转千回的爱情终究敌不过人妖殊途四字。
然而他又想起,戏文中被关在雷峰塔的白素贞也曾说,爱过便足够了。
人无情,妖有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忽然生出一股勇气,调转船头。
他也要做一回白素贞,纵使明知会惨淡收场,仍义无反顾。
这一次,他不要再守着回忆等下去,爱与不爱,都要亲耳听到。
***
山腹之内,满地狼藉,三人对峙。
章玉泽手持碧愁剑,以一敌二,对犹自喘息的谢延秋道:“我看在咱们同门师兄弟的份上给你安排了后路,可你却不走,非要跟着老家伙一起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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