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刺激的黑化环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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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男人低头摸着自己手腕上日渐突出的尺骨,突然开始发呆,几分钟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主要从邱先生嘴里听到,真的,非常——非常——没有说服力。”

“如果钱是这么没用多余的东西,那邱先生为什么要做这种谋财害命的工作呢?找个班上,老老实实的,不好吗?反正,你知道的,我还是挺爱钱的。”

“我又没诋毁钱不好,你看你又牛角尖了是吧,你又敏感了是吧,你又别人一句话你脑补十句了是吧!你又搞曲解对着关心你的人大兴文字狱了是吧,”邱敏的手一拍两散,“我本真的意思不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们俩都是光棍,无牵无挂的,嗝屁了,直接绝户,要享受当下的生活,对吧,反正我呢,有了钱就花,不存一点款,也没不动产,感觉自己快老死了呢,就把我那些表往胳膊上一套,再往床上那么一趟——等着居委会给我收尸。”

周礼群拂去他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谢谢你的分享,不过我还是第一次那句话,还是第一次的想法。”

第一次,他吐露一些碎片似的过去,邱敏选择指出他的盲区,错误,缺点,显然邱敏选错了,谁想到如此休声美誉的高级知识分子竟然是个如此容不下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人呢,甚至,记仇!

当时男人思索了片刻,坦诚地说:“经验告诉我你说得很对,我甚至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但并不妨碍我后悔松懈情绪和你说自己事,希望你能忘记。我被塑造成现在可怖的样子,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人能改变我了,我思考的路径,我的人生观世界观,我的行动力,我的爱憎,我听不进去你的建议,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聊。”

“哦对了,我们有协议的对吗?不要欺负我呀,”他和气地弯弯眼睛,无端矜贵,轻声慢语,“你泄露了哪怕一个名字,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大爷的,究竟谁不长眼把他当兔子。

“这次我又不是想教育你,咱们普通聊天也不行?”其实,邱敏甚至怀疑周礼群当时放松室说的没几句真话——那不像是回忆,而是在创造回忆。

男人垂下长睫,恍惚扇起了一阵疏冷风,邱敏瞬间感觉自己感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邱医生是真关心我啊,”他有些感动似的缓缓捂住心口,然后拉过邱敏的花臂,写下0607,欣然托付道,“这是我家密码,如果你去给我送药的时候发现没人可以直接进,我死在家里了,能不能帮忙联系我的律师?”

邱敏手一抖:“你明明知道我干的是谋财害命的活计,你意欲何为啊。”

“律师又不是警察,你怕什么。”

【3】

2013.3.04,5:30,邱敏睁开双眼,如春犁翻开冻土,缓慢强硬。

6:00,他下楼吃了一碗热乎的云吞。

6:10到7:40,邱先生驾着破旧的大众从老家居民楼一路红灯地开到桃源里。

8:00,他来到34幢,别墅的所有门洞大开,这让他目瞪口呆,他可不信周礼群如此期待自己的到来,快步走入庭院,看到石子路上的血迹、敞开的门厅,一楼会客厅落地窗明显的破窗痕迹,楼梯上的血迹,二楼餐桌旁的摔碎的花瓶餐盘,凌乱的椅子,血迹和呕吐物,想象力迸发。

8:10,他在别墅里没有找到周礼群的尸体,尽管他不认为自己已经搜寻完了这上下连地下室四层的巨大空间。

9:30,一位大胡子男士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斗争打通了报警电话,悲壮如古罗马斗士,放下手机他站在摄像头下无声尖叫:“周礼群你他妈的还是让我撞到警察!!!!”

【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你是失踪人员的心理医生,那他有什么创伤,有什么痛苦,你都了如指掌吧,你觉得和他的失踪会有什么关系吗?”

“他没精神病,就是有些失眠,他很注重健康的!你懂的,有钱人闲了就喜欢对着咨询师无病呻吟,”邱敏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问我不如查监控。”

“监控要查,血迹要鉴定,车牌号要追踪,”问话的警察停了停,似笑非笑,“你也要问。”

邱敏直视松弛谈笑的警察们,他们似乎太势在必得了。

哥们,这不怪我泄露你的隐私吧。

毕竟、毕竟你都下落不明了。

众所周知,死人是没人权的。

“他呃他就和我说过一些不开心的事,林林总总和……呃和家里人有关吧,大姐不告诉他自己是同性恋,外甥不亲他,外甥女威胁他云云,其实都是小事啦,如果非要我详细复述……”

……

谁道群生性命微,一样骨肉一样皮,我恨她,也不至于恨她的孩子,我只是……无感……不觉得那是什么和我亲近的东西,至少……掺杂了陌生人的个性,像……残次品。

严格说,想到孩子如何从她下体剥离,我就有种撕裂般的痛苦,窘迫,我总是不太相信,毕竟我的姐姐,一个读书过多的女人,以她的个性,不是能容忍孩子的类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她十八岁离家,我对她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个年纪了:叛逆,寡言,忧郁,目中无人,只有在少数事上像个狂热的布道者。她自己都还是孩子个性,怎么一眨眼就按部就班似的结婚生子了,成了别人的老婆,母亲了。

知道她以前怎么说的吗?“婚是不可能结的,结婚是什么?就是找个人平分你的钱。生孩子是什么?就是捣鼓个吸血虫分你剩下来的钱,婚姻这种利他的社会规训,早晚要消失。”

我不长眼色地告诉她我想当新郎。

然后她很同情似的上下扫视我:“蠢货,只要有钱,你夜夜都能当新郎。”

那时我还对爱情这种东西很有幻想,羞涩起来,未来有一个女人爱我,我也奋不顾身地爱她,无论贫穷,疾病,衰老,不羡鸳鸯不羡仙。

是,这样的男人是很幸福的,我姐姐是直接变了脸色,留下一句“关我屁事”,当时我们刚吃完她初中同学县城婚礼的宴席,她拦住她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把我扔在了教工小区里。

后面我不想说,我相信对于人来说,他人的快乐,悲伤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我只说一些我想让你知道的,聊以自慰,总之,后来,我自认为与她站在了同一战线,不再渴望世俗的婚姻。

一个扭转了我婚育观的人,她骗了我,吸干了我生命中的所有养分,我该恨她的,不是吗?

可是,她毕竟,且终究是我的一母同胞。

如果不是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孩子,她的明珠,我弃若敝履,这是她对我的塑造,连她本人都无法改变。

我姐姐的亲生儿子,我的外甥,燕大少年班的天之骄子,周否站在学校高尔夫球室镜子前,虎口托着铁头,杆身从手肘处绕过,抵着侧腰腹,好像某种热身。我想他会这样小资的运动,与我的姐姐脱不了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运的男孩,他比照片上还帅气倨傲,穿着一件编织粗花呢外套,转头看我的神情异常淡漠,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于是先开口:“嗨,我是舅舅。”

“我知道。”他登上高尔夫模拟室,打在幕布上,“嘭”的一声,颀长的四肢发力协调迷人。

我站在图形工作站旁看着他打了10杆,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皱眉,抿嘴。

近乎撒娇的小表情。

这么僵持下去有什么办法,我拉过他的手,微笑:“舅舅带你吃饭。”

他没有甩开我,也不打算和我亲昵,我姐姐肯定嘱咐过他关于“舅舅”,他也肯定是一个很乖很好很听话拿得出手的男孩子,只有那目光中隐忍又警惕的情绪是属于他自己的。

可我不会害他,害一个未成年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捞起椅背上他挂的黑围巾,我把他拐到了skp。

那里人没有平常多,我在一楼给小酷哥买了两件牛仔外套,粉色扎染短款,白色破洞长款,一件浅蓝色的破洞流苏毛衣……买到第五件,他漆黑的瞳仁多了些烦躁……乃至无助,毕竟两个男人逛商场太诡异了,几乎路人都要行个注目礼,我可没有到处找人问猜猜谁像外甥谁像舅舅的癖好,把我们当成同性恋也好父子也罢,都无关紧要,我只顾一个劲把外甥往娇嫩的小花打扮,在今年的秋季款里面找早春色系还是很不容易的,但,年轻人还是穿青春点好,对吧。

那我累一点也没什么。

一层一层往上逛,我给他买了焦糖碱水结,法式栗子泡芙,开心果白巧拿破仑,港式珍珠奶茶,烤串炸串,果冻,香橙冰激凌,干果,他吃了一路,用咀嚼代替了说话,我们一路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路过一家面包房,我直接掏出钱包,又拿了两只车轮泡芙:“吃吧,你好像比较喜欢吃泡芙。”

他咬了一口,并不嚼,望着我。

“吃啊。”我难得好心情地笑。

高挑的少年又咬了一口,鼻尖蹭上了奶油,嘴巴塞得鼓鼓的,舌尖应该也被腻得麻木,他早该饱了,甚至吃坏了,却不咽也不吐,目光中有种病态的沉着。

“喜欢吃日料吗?没有过敏什么的吧。”

不是觉得他的意见不重要,只是我已经预定好了工体的餐厅,他不想去我也会很困扰,索性,他同意了。

我打算带他去私密性强一点的地方,好好问一些我想问的,然后,把他送回学校。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怎么和外甥对话。

我只是和大部分的中国男人一样,不擅长表达亲情,除了花钱就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事,但,谁又能说,我不是一个好舅舅呢?

所以他之后说的话简直伤透了我的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

舅舅有张好脸,周否知道的。

计院三楼走廊的学者照片墙,男孩常常和同学路过,偶尔驻足。

再好的相机也拍不出来面前这个男人轻薄通透到邪性的皮肤,是嫦娥,不?一身雪似的凛凛寒气,不动声色,照样砭人肌骨,是碎玻璃成了精……

某晚看过的三级片在周否脑海浮出,内地人流大夫到了香港,用粉嫩婴胎剁成肉馅做成晶莹剔透的饺子滋补、养血、美白,大夫一个六十岁的妖婆都吃成二十岁少女,活生生的招牌,不知多少狂热的贵妇阔太为了挽回已逝的青春和媚态都成了她的座上宾……

漆黑筷子夹起一块瘫软透亮的肉

锈色醋水里一过

饱满地蜷缩,粉色的黏膜,含入绯红唇瓣间

骨碌一下,喉头滚动,吞下去。

刹那间周否一阵反胃,他捂住嘴,盯着自己餐盘里的虾类刺身,恍惚某一瞬也变成了血淋淋的婴尸。

“怎么了?不要想着减肥呀,我们家没有胖的基因的。”舅舅俊美的脸上写满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脸色太差了。”

他慢腾腾地放下乌亮的合金筷子,再次抬头看周礼群:“你,怎么了?”

周否发誓这话周礼群已经问六七遍了。老板们总是重复,重复一些动作,重复一些语调,重复一种笑,他在纸醉金迷之地长大,再清楚不过了。而许多东西在舅舅的举止言谈之间周而复始,在缓慢和平静之中有一种回环之美,复沓之美。

“刺身不合胃口的话让经理撤掉再换一份,或者直接吃下一道吧?”

下一道?任谁看周否都已经吃坏了!

服务员探究地微微偏头,见年轻学生样的客人应激摇头,就只跪着把周礼群吃完刺身的餐具收走,周否桌面上,白里透红的虾肉静置在紫砂碟子中央,一动未动。

“嗯……要不要先上汤品润一润?或者喝点酒?”说着周礼群招来侍酒师。

周否圆瞪着角落的绿植充耳不闻,黑发遮眼,胸腔冰凉,他在等那一刻的发生,食浆已经塞满他的喉管让他开口说话都恶心地要吐了,他沉甸甸的胃囊已经是一颗熟透满涨了的葡萄,只需,就差,等待,那轻轻一刺……他才能如愿以偿地炸开粘稠的汁液!

终于,周否捂嘴佝偻身体夺门而出,不管不顾,当时进包间时脱了鞋,他冲出来啥都来不及,只穿着白袜在木地板上狂奔,几步路一颠簸他就忍不住吐了一手秽物,汲不起的从消瘦指缝漏下,喉管中的恶心感滚雪球般更恶心了,他只用小臂撑在洗手台上,干呕几声,又头晕脑胀冷汗涔涔地持续吐起来,嗓眼酸痛,腹腔不停抽搐颤抖,横膈膜痉挛,仿佛深陷一场无法承受的强奸。

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他都吐到无感,接过身旁不知道谁递过来的白开水漱口,鼻腔却依旧辛辣,他闭着眼睛等待着被脑缺氧诱发的头晕消散。

“天呐……”罪魁祸首清越的声音在周否耳朵里现在有种天堂般的混响,“是什么感觉呢,当年怀你也会这么反胃吧,多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当年,总是吃不饱呢。”

【2】

……神仙,周否想,九重天上掌管翻旧账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为什么总是提当年呢?周否听说过一个说法,眷恋一个人的当年,是因为无法参与她的未来。他的刘海和手浸在感应水龙头下早已湿哒哒的,往脸上泼了一把水,虚弱地转头。

身后错落多了三四个陌生男人,他扫视过去,眼眸拉得狭长。

店长再递过来一杯温水:“实在抱歉,为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经理接上:“希望给我们一个机会免除您所有的餐费。”

主厨鞠躬,神情诚挚:“以后会我们更注重食材品质,调整套餐,我们会根据您的建议不断改进。”

少年接过玻璃杯之后并不急着喝,他面色煞白地,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的舅舅,冷不丁地说:“男人但凡想念小孩,就说明他老了,孤独了,至少是落魄失意了,你是吗?”

混账话!

大家闻言一惊。谁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那高挑的人影怔怔的,慢慢红了眼眶。

他如男孩所说的那么傲骨折尽,那么魂不守舍地流下两行清泪:“我是你舅舅啊。”

可落魄失意不会妨碍这位青年人的美,反而赋予了他额外的意义,那种让人怦然心碎的、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意义。

轻飘飘亮晶晶的仙儿不再轻飘飘亮晶晶了,下凡了,世俗了,不完美了,不笑了,完蛋,此后那双剪水的双眸里,除却青山隐隐,就是此恨悠悠。

老天爷,家家都有个叛逆的孩子。卫生间里的经理厨子们,也就是全部的舅舅语焉不详的眼神纷纷扬扬落在周否身上,毕竟,计划生育前出生的男人总是很容易当舅舅的。

36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能吃饭的孩子是所有长辈都喜欢的,劝你多吃吃饭又惹到你了?不是亲人谁管你啊,娘亲舅大,知道历代大舅哥会为了外甥多拼吗,李治能坐江山靠的谁?刘彻被立为太子谁在周旋?一位风光无限好的亲戚希望你能对他表达某种亲昵,某种信赖,某种尊重,而你却在陌生人面前伤害他的心,靠,倒了八辈子血霉哟。

显然他们想当然了,何不食肉糜了,第一他们不懂周礼群,第二他们拎不清,亲缘,最初的拥有,就是永远的拥有,最初的匮乏,就是永远的匮乏。夏虫不可语冰。

周否对旁人丰富的os没兴趣,不论周礼群是真的情商低还是犯病了,他都没耐心继续这场过家家了,能想象舅舅小时候肯定是惨绿少年一枚,不是整天水漫金山能让周红三四十了还绞尽脑汁地这么哄着?耳提面命搞得自己会在她嗝屁之后雇护工扇他似的。

诶,有些男的就是这么好命,年轻的时候家里人遮风挡雨,养得娇滴滴的,入社会了又为人师被仰之弥高,权威崇拜,数年如一日养尊处优的。

因过分苍白而妖里妖气的脸终于被气得有了些血色,他嗓子还沙哑着,喝了一口水,“啪塔”一声将杯子放在洗手台上,抱臂走近周礼群。

他绕着男人转了一圈,胳膊肘搭上他的肩膀,捏住他的下巴让那泪痕未干的脸凑近自己,把周红不让他说的话全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天生是个过分敏感易染的有毒的男人,susceptible,你是吗?”

“你向来又是个病急乱投医的男人,对不对?”

眉毛轻挑又继续小声而好奇地问:“你,比我这个儿子还会撒娇,你有没有?”

周否想起那天一去不回的母亲,想起她……

她隔着防窥车窗缝隙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亲,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弯弯地对他笑:“抱歉,替我照顾我爱的人吧。”

“你答应过妈妈的,对吗?”

对,可现在我要毁约了,你该死的无法放下的人我孝顺不起,爱怎么怎滴吧——突然,周否又是一阵晕眩,脸上热辣辣的,霎时,他花容失色,哦不,瞠目结舌。

“你打我?你敢打我的脸你算老几老子要杀了你!”还没等周否挥起拳头,暴动的四肢就被安保人员按住了。

“不要对长辈说这种流氓话!”高知舅舅被逼得高声说,“不许问这种下流话!”他义正辞严,狠狠扇了别人一耳光的手指充血似的成了粉红色,放在眼睑旁摩挲,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3】

哭!谁不会似的,大势已去,周否秀眉一皱,红唇一抿,低下头好大颗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木地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甥的眼睛泪汪汪,这泪汪汪让做舅舅的感觉到疼,却又说不出疼的来处。

可这是必要的疼痛啊。

他不能对自己太顺从,这样彩衣娱亲,不行的,越这样,说明周红把他调教得越好,越有必要让他知道,并不是周红的话就一定要听的,总有一天,他会为他的听话付出代价,比呕吐更大的代价。

现在他把周红叮嘱过他的话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来想刺痛周礼群,周礼群只觉得欣慰。周否违背了周红,反抗了周红,甚至质疑了周红,他从妈宝男的行列解放出来,自己的用心良苦,不需要被了解。

他凝视外甥的双眼又起雾了,轻柔又冰冷。

周否的哭没有声音,只有泪水掉在被塞进手里的纸巾盒上,“啪嗒”地一颗,“啪嗒”地又一颗。

教授平静地说:“让你姐姐来接你。”

少年没有开口,垂着头点了点,一点头又是两颗泪。“啪嗒”一下,“啪嗒”又一下。

周是接到电话,疲惫的脸直接憋红了,她按住太阳穴。

妈妈把周红带回家时,她已经八岁了,懂事了,她感激周红,怀念童年,也必须……把这些情绪带到坟墓里去。

教授想知道死去的陈年往事,就算喜欢他人面桃花的美,就算喜欢他安然若素的笑,那又如何呢?对她一点好处也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周礼群曾经可以以很忙拒绝见她,如今她以很忙躲着周礼群怎么不行。

没想到他竟然,竟然拿着一个未成年人威胁自己,这太不上台面了,风骨,风骨去哪了?

“项目如何了,院长是声学专家,是很喜欢你吧。”光听声音,就能想象青年认真地,预备倾听的神情,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诚然,如果他愿意,他总是能让人很舒服的,反过来说,让人尴尬低迷如坐针毡也是抬抬手动动嘴的轻巧功夫,纵然她没被后者那样对待过——应该大多数人都没有被那样对待过,但既然有传言,那肯定不会是捕风捉影。

刚读博的时候她决心不要周红的钱了,在学校兼职了讲师,她本“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清白学院派,向来独来独往,奈何男友为贼,自从知道她没拜入心心念念的教授座下,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为她打听到周礼群的“消息”,她听的道心破碎,脱粉回踩,转头通视频的时候对周红学舌。

“他明明认识《计工应》的副主编,xx老师上次问起来他有没有门路,他说没有呢!”

那是他的人脉为什么要和其他人分享,周红表示。

“xx说他当初在英国住在导师家和那个老头关系匪浅呢。”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啊,周红说。

周红总是袒护周礼群的,但听多了也若有所思:

“你原来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吹得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就差替他塑金身了,当初好像所有人都说他哪儿哪儿都好的,我吓一跳呢,原来并不是那样啊,看来还是那个很多缺点的小土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说的周是意兴阑珊,在“自由派”的“自由言论”中浸淫几月,她竟十分怀念曾经“学院派”的自己,从此闭上嘴。

其实,就算“自由派”背后各种含蓄晦涩的隐喻象征借代用典地八卦,也不敢流传出那小撮人,百分之九十还是巴结周礼群围着他转呢,现在的人,是真豁得出去。

而院长啥派都不是,他甚至都不是搞计算机的。

不管怎样,院长确实很重用她,让她跟着亲信团队搞声呐结合数字算法的技术,为的是实现在零可见度的情况下感知水下情况,海底铺管,大桥灌浆。这年头,一般涉及建筑的事,都很有“钱”途。

“我在海参崴,明天到燕平,我要我弟好好的。”

“天呐我不吃人,我们是亲人啊小周,不要把我当洪水猛兽,不要让我,”男人在那边顿了顿,“这么难受了,好吗?”

【4】

“为什么。”

周礼群被压在大理石台面上,动弹不得。只有双眸,闪着不知是爱是恨,似懂非懂——如果从头再来,他会不会阻止父亲的巴掌落在那人脸上呢?也许他正忆念着儿时回家路夕阳下的言笑晏晏,爱不释手地牵着他,温柔誓语,演变至今日的你死我活,意料之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了你真正对我的想法,不难受,反而很轻松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你的逻辑闭环了。”

周红耗尽力气似的低下头,她匮乏,疲倦至极,声音沙哑而恍惚。

一件事,不被世俗看好或理智告诉你是注定徒劳的事,你却舍不得阻止它发生。

一段情,有谁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是错的呢?纵使你早已认定了我不是良人,也要赌一赌自己是天底下最特别的那一个,收了我余生。

“你承认吗,你悲观主义的潜意识早有倾向,你已经在心里勾勒了我种种不真诚不忠诚的样子,又期盼自己的倾向是假的,当你的倾向被证实,你不用纠结,不用担心我还有爱你的可能,好轻松啊,你终于能自圆其说,心理的闭环,完全衔接,从头到尾,你终于安心了。”

“听不懂,我好笨。”周礼群微笑。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那杀死我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无法控制的想象力。”

周红不解释了,她不喜欢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从前,只是忍受周礼群,她感觉自己应激说话的毛病突然好了,双手慢慢充盈海一般空虚的平静,她又一次看到躺在周礼群脊骨里的河床。

那条小河流,活了,舒畅地流起来了,没有阻塞,没有侵蚀袭夺的分岔。

“下辈子,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男人快乐地咯咯笑起来,双眸光彩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一片清纯,宛如圣子。

“你饶了我吧,我这辈子还不够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的,我们当两只狗,两只猫,两只鸭子,当两只动物好吗?”

周红张了张嘴,他撒娇般的表情在她视线中慢慢朦胧。

“你从什么时候觉得我烦的呢?那天我扔你的烟?还是因为我不给周是安排工作吗,拂了你的面子,还是那次我……”弟弟抬手,那手像真丝似的冰凉柔腻,反复擦去身上她的眼泪。

是这个问题?还是他天真而木然的眼神让周红又徒然暴起,她一下双手捂住濡湿的脸,又狠狠拍在桌面上,颤抖着,为自己这些年的愚蠢不幸而崩溃,难耐地大笑。

“从你出生!满意了吗!”

“从你的第一声哭腔,唱戏似的哭,我就害怕了,你他妈的是个天生的怨妇,谁把你这个娘胎里带着怨天尤人的狐狸精弄来了!”

是谁啊?

那人的肚子像只大青蛙般鼓起来,妈妈不漂亮了,不香了,周红越来越不舒服,那天她肯定是实在看不顺眼了吧,冲着那大肚子推了一把,妈妈晃了晃,笨重地跌坐在草垛边。

“红红!你呀!”妈妈痛苦又惊异地呻吟,半人高的黑狗冲上来要咬这个孽子。

她四岁,吓哭了,哭嚎着攀跳上几米高的草垛,谁哄她都不下来,她只是哭,越哭越凶,终于她把此生的眼泪都流干了,眼泪流干了还有什么眼泪?就像笑得没了气,笑也就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黑风高,高处更不胜寒,小孩子麻木着红肿的眼睛,凝望远处的地平线,脸颊被盐渍好干涩,她竟开始,思考。

妈妈原谅她了,狗也原谅她了,可她不下去,抱着双膝,第一次思考。

有句话怎么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反正周红终于思考出了什么,她满头稻皮的爬下去,熹微晨光将女孩的黑眸照得炯炯有神。

逃不掉的是妈妈问她为什么。周红先是摇头说什么也不为,然后又说觉得大肚子太丑了,她不喜欢妈妈有这种大肚子。

轮到拐来的妈妈哭了,她从来最爱美,就算文革时,也是学校里最爱娇,最爱俏的女孩,昂首走在林荫道上,珠光宝气,安详高贵得像公主,现在她捂着胸口窒息,语气怨毒:“是弟弟把妈妈的漂亮借走了。”

女儿镇静而笑着点头:“那弟弟不会还给你了妈,能又香又漂亮他不会还给你了。”

男孩子不会怀孕,弟弟会永远都美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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