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回旋曲O.16(中)(2 / 2)
「如果你想要逃走的话??那也没关系,因为我也用了很多方法试图逃避。」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抚m0了卓然的手臂,有一瞬间,卓然的思考能力四分五裂:
「但我是因为逃走了,我才知道画画可以很开心这件事——这就是我的顶点。」
他好像是第一次认真地直视苏的眼睛,卓然太习惯低头了,他强迫自己一定要看向每个人的双眼,这样才能够传达自己的请求,就像他向表舅说他想要弹钢琴,向Leslie说他要前往萧邦大赛,向田文介下了战帖,向切斯瓦夫挑衅,向他所遇见的每一位钢琴家直面他们的音乐,向苏——
他的钢琴是想要传达什麽呢。
他的音乐又是该成为什麽样的存在?
「等明天,我们跟余诗雯他们去附近晃晃,等记者们对你失去兴趣再回去华沙,接着就回家,然後我们再来看看该怎麽办,你努力了这麽久,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你去音乐会,还有其他很多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说着说着,就像在安抚小孩一样,她自己就先倒头睡去了。她的身T缩在卓然怀里。
卓然给苏盖了两层被子,他的内心不知为何,就像第一次听到切斯瓦夫的音乐那样,满溢着连他都不明白的感情。他秉着呼x1,好像多吐气一口,都会不小心浪费这种——「感动」。对了,这就叫感动没错。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旅馆走廊,除了柜台昏昏yu睡的值班人员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人,当然也没有钢琴。而卓然抬起目光,瞥向挂在半空中的月亮。
在月光下,他脑海里想起的不是萧邦。
是德布西的月光。
卓然完全不会弹,他的指头早就习惯要适应萧邦的诗X,他的全身就是为了完成大赛而生的,他感觉回到了过往巧睿拿着谱,一个音连接一个音,让他缓慢地在琴键上舞动。
他的十指都在颤抖,好像昏倒撞到头的後遗症这时才开始发作。
简单,柔和且如流水一般。
他的手放在空气中,然後嘴上哼着音符,这样就可以弹出来了。
手指的运行推移着音乐,将庞大到无法述之於言语的感情,一点一滴地拆解,把它深深埋进所有的音符里。太轻而易举了,b起萧邦来说,卓然觉得月光更像是他以往的指法练习,他的手缓慢地将身T的力量下压并前行,他感觉到真的有月光洒落,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整个房间被染上了一种令人屏息的sE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卓然抬起头的同时,他与田文介对上目光。
他迅速收了手。
「晚、晚安??」卓然嘟哝着说。
「那是德布西?」田文介的眉头紧锁,好像随时会崩裂:「我是说,从你手指跳跃的方式来看,不是萧邦?」
「对。」卓然说。
田文介问:「除了卡农以外,你竟然会弹萧邦以外的曲子?」
卓然点头後,他们陷入某种长久的沈默。
——「对不起。」
然後,田文介小声地说。
其实一直以来,卓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触动到田文介的哪根神经,虽然对方的朋友总是开玩笑的说,田文介可能有某些情绪控制开关,在他小时候做g细胞移植时就被别人的细胞取代掉了。但田文介总是什麽事都可以生气,他没有收的泡面碗,他们不小心穿成对方的衣服,或者是对乐曲的理解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从来没有道歉过。
因为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谁亏欠谁。
「你就算不想弹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我可能哪天想不开就会半夜偷用枕头把你闷Si。」田文介呼出一口白烟,他似乎早已声嘶力竭,没办法再责怪或者谩骂:「我没有那麽心x宽大,余诗雯也是,你也是,你们所有人都表现地好像就算没有钢琴也无所谓。但我只剩下钢琴了——很好笑的是,我在波兰时,一直在期待我的病可以复发,但都没有。」
「什麽?」卓然哽咽地说。
「这样我至少有藉口说自己发挥不好。」田文介松开手,他的衣着单薄,在冬日的荒野里像随时会冻Si。
「这样你可能会Si掉欸。」卓然小声地说。
「总b拿不到奖还要好吧。」田文介似乎放弃了什麽,他站在卓然身旁,东方的太yAn开始升起。
卓然沈默了很久,他说:「小田请不要和我绝交。」
「去你的。」对方给出了一个不太算拒绝的答案。
「我喜欢和小田你一起弹琴,还有一起b赛。」卓然小声地说:「还有一起拿第一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卢卓然。」田文介喃喃:「我们年纪大到参加不了b赛,也没有那种力气再去跟其他年轻人争第一,第二轮b赛就是我们最後一次对决了。」
卓然分不清田文介的声音是不是在哭,不过他自己倒是哭了。
他半期待,半恐惧地等待对方叫他回去华沙,说不定卓然真的会听,不对,他绝对会回去。但没有任何人开口。
他们又看着窗外好一会。
最後,田文介没有说什麽,他只是摇摇头,接着又站起来,他嘟哝几句就准备回到房间内,卓然愣愣地看着,直到对方又扭头,补了一句:「我後天会先飞回法国,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别被记者逮到了。」
屋外只剩下他一个人。
卓然看着太yAn从地平线上升起,他握着苏的手机,他在脑海中恍恍惚惚地模拟自己的未来,希望Leslie能够允许他在音乐教室担任老师,他会乖乖听话去考检定,然後,他还得去考驾照,还有把书念完,除了钢琴以外,他有数千数百万能做的事情。
但似乎,就跟德布西的月光一样,除了演奏将别无他法。
有些事非钢琴不行。
他感觉心脏在膨胀,无以名状的情绪无法用音乐以外的表达述说,他感觉自己被什麽给缠绕,整个人定型在外头,他看着苏手机上的黑sE萤幕,上头映照出狼狈的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下一秒,铃声响起了。
卓然想也没想,立刻就接起电话,他知道那百分之百是萧邦大赛的工作人员,他必须直面那些人,告诉他们他——
「苏姐姐?」
巧睿的声音让卓然停顿了许久。久到他感觉脑袋里已经跑完一整首协奏曲,但巧睿似乎仍未发觉那是他,自顾自地又说了:「我已经在机场了!对不起飞机延误,你现在在哪里?要去找你吗?」
「克、克拉科夫。」卓然不知为何看不清眼前的院子,他的声音也不像自己的:「我是说,我跟苏在克拉科夫。」
电话那头沈默了许久,然後巧睿说:「那离华沙有点远欸,你们赶得回来吗?」
「你为什麽会来波兰?我以为??你、你课业很忙。」卓然越说越小声。
「拜托,你是我教出来的欸。」巧睿笑着说:「我要看你站上顶点啊。」
他再次沈默。
「我想听你的钢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麽?」
「我说,我想听你的钢琴,我都买票了。」巧睿淡淡地说,好像在谴责他没有按照谱上的记号演奏一样。
「可、可是我,」卓然结结巴巴:「我的演出服,还有,我的鞋子,我什麽都没有——」
巧睿说:
「来吧,卢卓然,你不是要让我看看,如果我没有放弃钢琴,我可以达到什麽境界吗?」
有时候就是像这样的一句话。
宛如斧头,劈开了他的头壳,从中掏出连卓然自己都快遗忘的想法。他还记得那时候,当他哭着离开咖啡厅时,苏过不了多久就出来安慰他,他记得苏的眼神,那是如今卓然终於可以明白的理解。关於所有人对於音乐和「喜欢」的理解,永远不会相同。
那一年庄老师询问他的「你为什麽喜欢钢琴」的答案,就是这样。
即便无法互相理解,他也想要和朋友们一起登上顶峰。
即便钢琴如此孤独,他也要演奏出能撼动人心的乐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要成为钢琴家。
他想要告诉所有人,能够把音乐弹出来,是多麽美好这件事。
「我要先??挂断电话了。」卓然颤抖着说。
「那我们等等会见面对不对?」巧睿最後这麽说了:「我会在华沙等你。」
「嗯。」卓然回答:「我会到那里。」
冬日的寂静再次笼罩了他,而距离他登台演出,已经剩不到五个小时。
「苏!」卓然嘶吼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房间,而苏也立刻因为自己的声音而吓醒。
「怎麽了?」苏的头发澎乱,就像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你要回去吗?还是怎麽了?」
「我想当钢琴家。」卓然哽咽地说:「我想成为钢琴家。」
寂静又陷入他们之间,而苏淡淡地微笑,就像她早已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们回去台湾之後——」
「我要回去b赛。」卓然立刻反驳:「快来不及了!」
苏愣了一下,她先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卓然,接着是宛如永恒般的静默。苏回过神,她立刻说:「我去叫其他人起床,你,换衣服!然後打电话跟主办方说你绝对绝对赶得到!」
一下子被交付了许多任务,卓然其实只听见了最後一句,苏则立刻就跑出房间。
卓然坐在床上,他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胃酸不断涌上来,但某种兴奋感又驱使着他急促地呼x1,他要把这份感觉保留到登台,然後将自己的音乐变成某种绚烂璀璨的东西。
「什麽?」田文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要回去?为什麽这个人每次都要Ga0成这样!」
「这总b他再也不弹钢琴好多了吧?」苏说,卓然从来不知道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兼nV朋友——是如何在他不在时私下G0u通的,说不定他们都在责骂自己。
田文介讽刺地说:「乾脆联络媒T叫他们来载,然後费用就是专访好了,专访标题要叫什麽,落跑者、taMadE萧邦之鬼!」
卓然感觉自己的意识cH0U离了,他好像远离了那些纷扰的争执,回到那个他独自搭客运来到台北的凌晨。
他用他仅剩的零用钱买了便当,食物的味道很好吃,所以他狼吞虎咽,把一切都抓进胃里,最後再全部吐出来。後来他可以对钢琴如法Pa0制,吃掉他人的乐曲,生吞活剥,再一并呕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地聆听,好好地品嚐,好好地感受。
因为钢琴就是你的心。
瑞奇的话变成了浪cHa0,卓然感觉他的脑袋正在被冲刷。
卓然踏出脚步,他伸出双手,然後紧紧拥抱了田文介和苏,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苏问:
「怎麽了?」
「你又有什麽毛病?」田文介沙哑地说。
他只是将手臂的力道收得更紧,好像一松手,他好不容易抓紧的事物就会消失。
又是一小会的沈默,像夏日yAn光悄悄在云层间探头那般短暂。
「我要面对我的钢琴。」卓然说。
田文介皱眉:「我看起来像钢琴吗?你面对的方式是把人肋骨夹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同意夹断这点,」苏耸耸肩说:「你没有把大赛的钢琴全部都弹坏真是幸运。」
卓然笑了出声,随後也哽咽地将脸埋进两人之间。
他感觉到苏和田文介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与他完成演奏一样幸福。
——大约半小时後,他们成功地坐上车,而卓然还在努力不吐出来。
尼可拉斯在副驾驶气喘吁吁,他像是经历了地狱般的旅程:「卢,你除了人要到现场以外还缺什麽东西?」
车子再次开动时,卓然坐在後座中央,而他从後照镜瞥见卡西米尔一边吃早餐一边踩油门,看起来非常危险,让人联想到表舅年轻时带着他飙车。
卓然咽下口水,他左手边的苏开口了:「我们还得回旅馆拿他的衬衫、西装外套、西装K,还有皮鞋。」
「好的,全套。」尼可拉斯说:「话说,他之前的衣服都是订做的吗?」
「巨匠赛的时候就已经是了。」余诗雯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她缩起身T:「毕竟卢卓然高成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着其他人开始聊起b赛用的礼服时,苏连忙问:「你要吃点东西吗?」
卓然摇摇头,他还来不及说话,田文介就将他的手机和耳机都递给他:「快点复习。」
「复习?」
「你已经两天没碰钢琴了,你的曲子是什麽?」
「呃??我把回旋曲放在最後面,我要弹十七号马祖卡——」
「算了根本没有人有兴趣知道,还不是一堆人都选一样的,闭嘴认真听!」田文介动作粗鲁地喊到。
苏也在一旁说:「等等就会见到巧睿了,很期待吧?」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车内嘈杂的声音就被吞没了。
卓然看了看田文介为他选择的演奏者,似乎毫不意外是瑞奇。他从以前就不会听这样的诠释。但现在卓然感觉脑袋肿胀且混乱,好像终於开了一道门,足以让他瞥见其他的事物。瑞奇的钢琴就像其他千万人的音乐一样,无关乎技巧,只在乎某种传达。
因为钢琴代表着心,彷佛卓然过往从来不会去读的文章标题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心脏急促地跳个不停,闭上眼睛後,他觉得自己能够被音乐环绕。
一路上车子异常地颠簸,卡西米尔用波兰语喃喃抱怨说他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他才不想要去听萧邦大赛,他绕道超车,好像还差点打滑撞到一旁的灌木丛。
但即便如此,好像也无法减缓他们距离非常遥远的事实。
「你下次要幡然醒悟能不能挑个好一点的时机!」田文介b他还心急:「这辆破车不能再开快一点吗?」
「J,你的老师知道你平时这麽暴躁吗?」尼可拉斯小声地说。
田文介狠狠瞪过去,卓然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们是不是说要在开演前就该报到了?」苏凑过来说:「这样没问题吗?」
「主办单位百分之百会通融,」尼可拉斯说:「只要卢有那麽一点点想要弹,他们就不会放他走,况且他还是第一个表演的,他能在开场前到肯定没问题!」
苏的目光迎向了朝yAn,卓然往後仰的同时,yAn光也照进车内,他看见所有人的面孔都闪闪发亮,几乎让自己失了神——有一瞬间,卓然好像在这样的时刻有了与演奏时一模一样的T验,那就是只要这辆车持续奔驰,持续往华沙前进,那麽一切就会好转。
马祖卡舞曲持续到第二轮时,卓然整个人靠在苏的腿上,他的手在半空中挥舞,跟随着音乐去演奏所谓的空气键盘——他的节奏早已与瑞奇的音乐脱节,钢琴的声音震耳yu聋,但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无b平静和膨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m0着他的头发,就像以前一样。
卓然m0索着找到苏的手,而苏环绕住他的肩膀——离自己上台的时间只剩一个半小时。
华沙的城市喧嚣越是接近中心,便越是扑面而来。
卡西米尔减慢车速,并且在中途绕了车道,从小巷中放了苏和卓然下车,而苏就像间谍电影里的nV主角,她左顾右盼,确认没有记者在跟拍後,立刻拉着卓然进到旅馆内。
「来。」
进入房间後,苏快速地拿起衬衫,她皱眉,抿着嘴,动作行云流水地帮卓然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卓然喘了几口气,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很慢。
「别担心,你一定没问题——」
当他开始扣上扣子时,卓然发现他的指头又Sh又热。
下一秒,他听见YeT滴在地面的声音。
苏愣愣地看着他,而卓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表演服被突如其来的鼻血给淹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某种卓然无法描述的恐慌涌上来时,他看着苏立刻牵住他的手,而苏将卫生纸递给卓然,她的声音很低,却又坚韧不拔:「没关系,不要抬头。」
「我的衣服??」卓然急促地呼x1:「对不起,我的衣服——」
「不是还有时间吗?」苏温和地说:「坐着一下,我想你应该是被冷到了吧。」
卓然来不及回答,苏就以他见过最快的脚步跑出旅馆房门外,卓然伸出的手放在半空中,但留给自己沉浸,甚至是止住流血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几分钟,换成余诗雯和田文介跑进来,而余诗雯急切地说其他人在帮他找替代用的衣服,当然还有吃的东西。
再次和这两人待在一起,卓然觉得很奇怪,好像回到巨匠赛的准备室,他们明明是敌对的关系,但却因为钢琴而彼此缠绕。
卓然感觉毛巾抚过自己的脸,他的鼻血好像已经止住了,而田文介正仔细地把他脸上的血痕一一抹去。
「我、我觉得我的钢琴——」然後,卓然下意识地开口,房间内的两人都紧盯着他:「如果没有你们,我觉得我到不了这里。」
「这不是废话吗你打败我们两个欸!」田文介立刻气急败坏。
「你明明知道人家是什麽意思!」余诗雯在旁边说,她露出温和的微笑:「这就是美好的地方啊,因为所有人都会演奏出他们最好的音乐,这些音乐会成就某个人,让他可以踏上萧邦的舞台。」
卓然不敢肯定,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点头,T内的某条血管就会像漏水的管道那样喷涌而出,但他屏住呼x1,然後小声地说:「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分钟後,苏应该要回来了,但旅馆的房门外却嘈杂地像是有人在开庆祝派对。
「那边是怎样?」田文介皱眉,一边靠过去从猫眼观察:「是有人讨债讨错地方吗?」
「苏晓琪不是说她要去找人帮忙?」余诗雯也凑上前,而他们一起拉开门。
率先映入卓然眼里的,是拿着衣架的苏,而跟在对方後面的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卓然听不懂的话,还有,那是日文吗?为什麽有拿摄影机的人在说日文?
苏气喘吁吁地说:「啊、啊这个衣服是??谁借的来着?尼可拉?」
原本正在跟陌生人说话的尼可拉斯立刻回过神,他说:「是谬赛纳说他可以借你的!我们想说与其去服装店买不如找一个跟你T型相似的人,他买的衣服大了一号,所以你应该穿得下!啊,然後我们路上塞车了!」
苏接口:「我们在跑回来的路上经过一间餐酒馆,刚好遇到其他参赛者,其中一个人好像是你的前一号。」
「约兰达?」卓然记起名字。
「她人很好,还帮我打电话找到了皮鞋,好像是她在波兰认识的朋友开的店。」苏的脸颊红通通地,她笑着举起手上的另一个袋子:「我们好像在那里引起了不小的SaO动,好像有记者通知另一个记者??这样,嗯??可能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你回来了,然後花尾选手的团队就问能不能跟拍一小段,因为他们很有礼貌,所以我就答应了。」
卓然侧身,看见在苏的身後有两个举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他们一起向卓然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咽下口水。
「抱歉,等等你出旅馆的时候可能会很吵闹。」苏走过来,她的眼神闪闪发光:「但我们都会陪你一起的。」
接下来的事情卓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感受到有人牵着他的手,有人扶着他的肩膀,引领他的道路,指出他该前往的地方。卓然换上了新的衬衫,吃了温暖胃的炖菜,耳机内的音乐似乎如涌泉般不停歇,他被纪录片拍摄的工作人员问了几个问题,随後换上了崭新的皮鞋,头发重新绑起。
「好了,我们开车——」
只不过再次走出旅馆时,卓然拒绝了尼可拉斯的提议。
「我要消化一下食物。」卓然认真地说:「我走过去。」
「我提议开车过去不是因为你快迟到了,而是你真的太招摇了。」尼可拉斯说话的时候,田文介感觉点头点到脖子要断了。但尼可拉斯笑了,像是完全不意外。
下一秒,苏走过来,她担忧地说:「啊、还是我叫巧睿来接你,他应该已经在音乐厅那边——」
「我可以自己去的。」卓然咧开嘴,他眯起眼睛:「我没问题的。」
这次苏没有哭了,她对着他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後他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就像离开家的那天凌晨一样。
他独自一人在了无人烟的花莲街道上前行,就像现在他行经人群。
过紧的K衩缝线被他给扯开,崭新的衬衫被风给吹起,他的长发随冬日的风而飘逸。
他感觉每一步都踏出了音符,一路领着他前往华沙Ai乐音乐厅。
卓然原先最讨厌回忆起过往,那就像来自地狱的手,要把他在往上爬的同时,又拉回低谷,但此时此刻,他感觉那些从未与他人述说过的部分,正在跟他音乐的前景融为一T。
他喘着气,先踏出左脚,再踏出右脚,那些本该无法忍受的寒冬,都被炙热给融化。他想到某一年,具T来说他记不清是哪一年,因为那时候的自己没有音乐,也没有钢琴。
那一年是他没有和班上同学讲话的一年,他记得他把学校的座椅给压断,因为T重超标得太严重,母亲丢脸至极,带他去减重班的第一天,卓然就在教室里呕吐。
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就跟那些老师们说的一样,「你要有一个目标」,「要去成为未来会喜欢的样子」——相当地笼统,就跟钢琴没有两样。
所以他——
挤压肺部,挥动双臂,带领着身T向前,他确实地感受到自己在向前迈步,朝着当初他所看见的那些闪闪发亮的人们。因为钢琴就是自己的心,所以他必须要弹出心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不用杀Si任何人,只要弹出来就好。
那会是自己的顶点。
按照苏所说的,他绕过街区,绕过商店,和早起的人们擦肩而过,街上贴满萧邦大赛的海报,甜点店里有钢琴形状的巧克力,还有萧邦本人的海报都在各个角落。卓然好像听见远方有人喊他的名字「卢」、「卢」、「卢」——高低起伏,就像不同人所演奏的音乐。
他狼吞虎咽,这些音乐成就了他。
卓然不确定时间过了多久,但他来到音乐厅了,他的脚底板痛得要命,手指也因为被风冻得几乎使不上力。有许多人在入口处排队,他花了许久才意识到,那些人是来听他的演奏。
他的萧邦,他的音乐。
「卢卓然!」
紧接着,他听见了,那是巧睿的声音。
卓然屏住呼x1回头,巧睿穿着羽绒外套,他冲过来,然後拥抱了他。
他几乎要被那GU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倒,而卓然也紧紧回抱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一定可以弹得很好的!」巧睿的脸颊通红,他说:「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哈、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说你会得到萧邦大赛的第一名!」
巧睿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记者还有路人聚集到他们身边,将他们团团包围。
「去弹钢琴吧,卢卓然!」
然後,卓然点点头,他往前迈进,至少是按照巧睿说的这样,往未来进发。
「啊。」
当华沙音乐厅的门在他身後关上时,卓然和焦急的工作人员对到眼,而那些人扫视着他全身上下,包括他鞋底脱落的皮鞋。
果然他不该用跑的吗?他好像真的不小心??嗯,摩擦到很多部分。
「Lu,yoingonstage!卢,你必须上台了!」其中一个人喊到:「It\'\'\'\'stoote!要来不及了!」
卓然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然後他立刻点头,将鞋子给脱去,他的脚底板踩踏上冰凉的地面,一旁的人工作人员好像还想要再说点什麽,但最终卓然还是被更心急的那一个人给拉着往前。他屏住呼x1,穿梭进走廊中,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此起彼落。
卓然瞥见墙上的时钟,距离他登场的十点钟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卓然在前往舞台的门口就定位时,他瞥了眼隔一段距离的摄影师跟其他记者。但下一秒,他在主持人被大门抵挡的开场白闷响中,从人群中瞥见了切斯瓦夫的身影。
切斯瓦夫先是睁大眼睛,接着露出某种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如幽灵般出现了。」切斯瓦夫走过来,他抬起下巴,拿着手机的样子像举着枪:「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在休息。」卓然说。
切斯瓦夫不屑地笑了下,而卓然无法辨明对方的表情。在强烈的照明下,切斯瓦夫穿着全黑的西装,b他看起来还更像是鬼或怪物。
卓然感觉心脏在试着击碎他的x膛,他全身上下都在翻腾,是因为见到对手紧张,还是要上台而紧张,又或者是,他现在身上背负了无数人的期许?
「那麽,你最好弹出你这辈子最完美的萧邦。」切斯瓦夫後退一步,拐杖在地面发出金属的碰击:「这是属於我们的b赛,证明谁的音乐堪称完美,卢。」
「切斯,」卓然抬起头:「我会用我的音乐杀了你。」
切斯瓦夫愣了好一会,他似乎正想要说什麽,但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将厚重的大门拉开,卓然似乎隐约地听见,对方说了「不是萧邦的音乐?」
而後卓然点头,他听见掌声,然後走入黑暗的通道中,他会沿着斜上的走道,前往他的钢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舞台侧边待命的工作人员似乎很慌乱,她指了指卓然的脚还有没有穿西装外套的衣服,似乎希望他可以回去整装完成再过来。
「I...runhere.我跑过来的。」他喃喃:「Soit’sOK.所以没关系。」
然後他终於上台了。
他赤着脚,踩着光滑的木头地板,发丝凌乱地散在他的视线前。
卓然听见观众席传来轻微的惊呼,他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
他拨开浏海,重新将苏绑好的头发拆掉,弄成更紧的马尾,现在他的目光清晰,世界将只剩他与钢琴,如此傲慢,从未思考自己的初衷,只管向前跑的钢琴家啊,他已经变成自己最渴望的模样了。
而自己将用钢琴登上顶峰。
所以聆听我的音乐吧。
——卢卓然重重压下第一个琴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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