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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一季,碾落尘泥。
时光匆匆,江水之北的西境终是传来了第一封的败讯,前线军士遭遇埋伏,全军覆没。
而身为统帅,御驾亲征的元顥自此毫无音讯。
闻讯时,王扶雅正于窗边玩弄着元顥送的风铃,微一失神,手下一顿,风铃“噹”的一声落在地上。
终于,还是动手了吗?
那时,她总想的是,就算是一场梦,她也永不愿清醒。
可,梦……终究是会醒的啊。
梦……还是醒了啊……
王扶雅忽然庆幸,远在前线的他并不知晓,他所亲信的兄长、倚重的军师,早已背叛了他。
更庆幸,他没能来得及回来,落得与她这般境地。
「此女红顏祸水,乃是北祁的探子,便是她出卖陛下,洩漏军情佈防,害得我军大败,必得军法处置,以慰眾将!」
一个身形粗壮的大汉怒斥,拔刀上前便要砍向她。
她面色平静,半步不退,只是看向一旁被桎梏着动弹不得,满脸泪痕,神情着急的秋穗,嘴里兀自喊她:「夫人!陛下尚未归来,你们怎能杀夫人?」
眼看寒芒一闪,王扶雅闭眼,意料之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她睁开双眼,便见到一身天青色衣袍的清俊少年面容沉静,制止了那大汉的动作,看着她的目光灼灼。
「到底是陛下的夫人,又身分特殊,眼下首要的是如何调整军防,此女……便先软禁别院,待陛下归来,再行处置吧。」
软禁别院……
她笑看他,百般嘲讽,毫不遮掩。
他到底是不敢,一面想着用她讨好北祁,一面又不想留下污名,到底是多谋善虑。
他别过头去,只堪堪留下一句:「何况,陛下至今下落不明……」
王扶雅扯了扯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很快地被赶至别院。
别院地处偏远,常年积雪,加上正值深冬,格外寒冷。
她无声地伸手拢紧身上唯一的大氅。
身旁是秋穗望着四周荒凉的景物,一边抽泣,一边抱怨裴琅心狠,将她们赶走便罢,连物资亦是少得可怜,整个别院冷得跟冰窟一样。
王扶雅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只是在等,等一个人来。
很快地,元顥来到了院里,一如预期中的怒意,她沉默的望着他,他却堪堪停在门前,冷冷地望着她,再不愿靠近。
「晨晨。」他静了很久,也不过才唤了声她的名字。
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随侍,押着面容清俊的少年。
是裴琅。
王扶雅的心莫名跳了几下,张了张口,徒有口舌,却吐不出隻言片语,脑中已是空白一片。
「他说,是你洩漏的军情。」
「是。」她承认。
「你骗了朕这么久?晨晨。」他顿了顿,挑了挑眉,冷笑:「喔不,朕是该称你一句“娘娘”,是么?北祁的王贵嬪。」
随着他这一句话,自然掀起千层浪,让身后沉寂的几个兵士更是暗起骚动。
「你要杀了我吗?」她一双眼只瞅着他,间间地笑。
她说的无关紧要,彷彿说的并不是自己。
这一句话,眾人顿时没了声息,连被拘于后头,始终沉默寡言的裴琅亦不禁抬头。
而眼前年少沉稳的帝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缓缓地走向她,轻捏起她的下巴,「杀你?朕怎么捨得。」
王扶雅抬起头,看向他幽深的眼。
「陛下。」未等他人开口,被拒着的裴琅先一步发难,道:「当年,你曾言国存,帝王存,则百姓永存,天下长安。如今,此危急存亡之际,你罔顾十万兵士,孤身折返,只为这敌国女子,可还配得这万千子民的敬重?」
寒风猎猎,他衣袂翻飞,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如今两军交战,国势危急,你不在营中,这出谋画策的本事倒是用在了北祁上,可就当得起这军师之名?」
「我便是要这西凉覆灭,又怎么了?」他眼角一红,一改往前清俊儒雅的形象,癲狂地笑道:「当年,先帝漠视你的母妃,纵容太后迫害裴氏,更于先帝驾崩后将其毒杀,你可知,随着太后此举,受害的不仅是你,还有裴氏全族!裴氏一族在南辰,就因太后迫害,位置尷尬,于南辰遭遇排挤,西凉境内更是备受打压,而你--身为西凉少帝,又何曾知道这些?」
「所以你就联手北祁,将我朝军防洩漏给了外敌,致我军大败?」
「那又如何?自我娘无辜受累,含冤而死,我便誓要颠覆西凉--这万恶之源,怀着如此罪恶,自该覆之!」
如此恶意的咒骂,眾人虽目光而异,却不敢言语。
有风刮起黄沙,一时迷了视线。
王扶雅的眼被风沙吹得难以看清,却觉得那道视线正看着自己。
许久,方才听到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道:「你再冷,也不该拿旁人的血来暖自己。」
裴琅面色一僵,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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