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逢(1 / 2)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间内扩散。店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肖晚城,用眼神示意他快说些什么,见他不动又转头去看鹿子清,发现对方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呃……鹿总我给您搬个椅子吧,袋子就……放这边?”受不了房间里的古怪气氛,店长主动去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床边,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找话题:“他这正好赶上旁边几个床位都没人,花普通病房的钱享受单人房的待遇,还挺幸运的哈……哈哈……”
鹿子清率先从沉默中脱出,点点头走到床边椅子上坐下,把礼品袋递给店长,微笑道:“麻烦你了。其实……呵呵,我跟小肖是高中同学来着,但是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所以刚才突然一见面有点感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不是给你吓一跳?”
“啊?嚯……这……”店长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显然也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感到十分惊奇,半晌才摇头笑道:“您早跟我说啊,刚才我看您俩大眼瞪小眼的那架势,还以为是以前有什么过节呢。”
“没有。我之前一直不确定,想着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么,刚才见面了才确定下来。”
“哦,这样。”店长接过礼品袋放到柜子里,看看旁边俩人,总感觉气氛还是有些古怪,遂瞄了肖晚城一眼,犹犹豫豫地说:“要不……你俩先聊着,我出去给小赵打个电话问问她那边的情况?”
鹿子清点点头,抬眼看向肖晚城。肖晚城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唰地转开视线,含糊不清地答:“嗯,好……行。”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病房门拉开又关闭。肖晚城眼睛盯着被面,耳朵听着店长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忽然后悔起来:他刚才干嘛要说好呢?店长走了,他不就得一个人面对鹿子清了?
相比之下,对面的男人似乎从容许多,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周围一圈,视线又回到肖晚城身上,声调平稳地开口问:“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肖晚城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摸了摸贴着纱布的患处,讷讷地回:“还行……不怎么疼了。”
鹿子清点了点头,眼睛垂下来,盯着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指说:“医药费不用担心,公司会全额报销,然后再给你开三个月的带薪假,你可以等身体全恢复好了再回去上班。”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施暴者那边,你要是想起诉他,我……公司这边可以给你提供法律援助,私了拿赔偿金或者是把他送进去蹲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非常公式化的对话,就好像屋内二人真的只是公司领导和受了工伤的员工一样。
说完这些话,鹿子清也沉默下来,搭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晚城有些紧张地攥住被单,有心想开口说两句什么打发对面人快走,免得一会儿提起些敏感的话题叫他无言以对。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气质形象与过去全然不同的鹿子清,他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胆怯。
又过了半晌,鹿子清重新抬起头,端详着床上人默然不语的脸,试探性地开口道:“你现在……”
肖晚城心里一紧,正担心他要说出些不好回答的话时,病房门忽然又被人敲响,廖函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城哥,你在休息吗?我进来啦?”
肖晚城立刻回了一声好。于是房门再次被推开,廖函函穿着件碎花连衣裙边往病房里走边抱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这时候才通知我?昨天晚上我……嗯?这位是……你朋友?”
“啊,嗯。”肖晚城潦草地点点头,之后马上又摇了摇头。“呃,不是,是我们公司总裁,过来探病和慰问的。”
廖函函做了个半了然半惊讶的表情,眼珠子骨碌碌地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笑意盈盈地说:“哇,这么年轻的总裁,还这么关心员工,贵公司前途无量呀。”
鹿子清谦虚地低头笑了笑,手掌握住膝盖,目光有些迟疑地看向肖晚城:“这位是你女朋友?”
肖晚城顿了一下,飞快地与廖函函交换过一个眼神,点头道:“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鹿子清缓缓点头,面上神色有些微妙,但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很快站起身来道:“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或需要的话你可以跟刘店长说,我这边会派人跟他对接,你专心休养就好。”
“好的,谢谢……鹿总。”
鹿子清又看了肖晚城一眼,随后朝廖函函客套的一点头,径自拉开病房门离开了。
廖函函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肖晚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跟他认识?”
“嗯?”肖晚城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我不是说了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总么。”
“不止这点关系吧?”廖函函凑到床边,半弯下腰扬起脸与他对视:“我怎么感觉你俩以前就认识?而且一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肖晚城被他盯得后背又有些出汗。廖函函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敏锐,一双猫眼跟X光似的,不管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在他面前都得显形。每次被他这样一盯着,肖晚城都觉得自己好像连骨头缝都被对方给看穿了。
“难道他就是你以前的金主?你跟他是不是有一腿啊?”
“……没有,你想多了。”肖晚城飞快地回了一句,把垫在腰后的枕头放平,向下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道:“高中同学而已,以前有过一点过节,现在早无所谓了,就是突然一见面有点尴尬。你没什么事的话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脑袋疼。”
“真没良心,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廖函函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嘴里虽是抱怨,但脸上并不见愠色。
肖晚城知道他只是打趣,所以也不说话,单是闭着眼睛装睡。其实他说脑袋疼想休息并不是假,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见了几波人了?脑袋里本来就发晕,再加上骤然与鹿子清重逢所带来的精神压力,他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顶着一颗灌了沸水的铅球,又沉又闷又痛,什么都不想还好,一思考起来就更是难受得厉害。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床头柜上摆着一只保温桶,上面有一张廖函函留下的字条,说里面是红豆粥加鸡蛋小菜,自己先回家工作去了,晚上需要陪床的话再叫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晚城从病床上坐起来,感觉精神稍稍好了一点,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便打开保温桶慢慢喝起里面还温热的红豆粥。
廖函函确实不是他的“女朋友”——当然也不是他的男朋友。不过在外人看来,或许他俩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鹿子清会错认也不稀奇。
只是他不知道,鹿子清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代入对方的角度,一个被男人包养过的满嘴谎话的鸭子,多年之后竟堂而皇之的跟女孩子做起情侣,哪怕不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这件事,思考起来也总归是有些异样的吧。
想着想着,脑袋又开始痛起来。肖晚城咬牙抽了一口冷气,放下保温桶,重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再瞎想了,想那么多有意思吗?反正他跟鹿子清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照样是各过各的日子,对方怎么看他怎么想他,都跟他没有关系。
如他所料,自那天以后,鹿子清再没有来过医院,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特别关心,一切后续事项均由刘店长及公司那边派来的负责人处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包括肖晚城自己。毕竟鹿子清是公司总裁,管理着这么大一个处于上升期的企业,平时需要他处理的重要事务都还忙不过来,哪有工夫去顾及底下的小员工。能抽出时间来亲自探望一回,已经算给足老同学面子了。
在医院住了一周左右,肖晚城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没几天又被赵小玫叫去商量案子方面的事情。赵小玫的丈夫目前已被警方拘留,他父母心知自家儿子如果被起诉肯定得被关进去至少一年半载,遂带着小孙子从老家赶过来,跪在赵小玫面前求她帮帮忙放过自家儿子,不管是离婚还是抚养权全都可以照她的意思办。
赵小玫有些为难,从本心上来讲,她肯定是希望能借此机会摆脱混蛋丈夫,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的;可是毕竟脑袋被开瓢的是肖晚城,肖晚城那天主动站出来帮她挡拳脚已经是很仗义了,她不好再拿自己的利益去左右对方的选择。
肖晚城听完她的叙述,不假思索地表示可以不起诉,跟对方谈判和解就好。赵小玫以为他是在为自己考虑,更不好意思了,反复跟他说自己这边没关系的,她会想办法解决,让他不用多顾忌。
其实肖晚城决定不起诉还真不全是为了赵小玫考虑。他本来就觉得这事挺麻烦的,又要找律师,又要上法院,各种材料流程乱七八糟一大堆,费心又费力,如果能不走那些程序私下里解决掉自然是更好,反正他也没有特别强烈的要把施暴者送进去蹲大牢的愿望。
于是后续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这起事件最后以打人者赔偿肖晚城十五万元,外加与赵小玫办理离婚手续并让出抚养权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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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下班出来,刚往车站方向走了没几步,肖晚城就看见裴骆靠在一辆大G上冲他招手。心里微微一沉,他想着左右今天也是躲不过,干脆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问:“裴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骆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他上去,微微一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给我个面子呗?”
夜风吹得人微微有些发冷,肖晚城滞了一下,有心想拒绝,但裴骆的表情和动作都带着一股强硬的味道。而且这里离餐厅很近,他不想被同事看到自己跟别人拉拉扯扯,遂顺着对方意思有些僵硬地坐进车里。
见他上车,裴骆满意地翘起嘴角,从另一头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驶上马路。
“我说小肖,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咱俩见过不止一次啊。”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肖晚城从后视镜里又打量了一番裴骆的脸,试图从记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很可惜并无所获。
前些年有一阵子,金致礼经常带他到自己熟悉的店里玩,说是让他多见见人,别总窝在家里半死不活的。他本人没什么意见,金致礼让他去他就去,到地方找个角落一坐,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看着其他人发呆。
人的喜好确实是会随年龄和经历发生变化的,十几岁刚被带进圈子的那会儿,他还挺喜欢那种灯红酒绿的氛围,也喜欢被别人捧着宠着,用惊艳和爱慕的眼神纠缠。不过后来么……总之就是提不起劲了,不想再去当闪烁的灯球,只想一个人安静地闷着。
后来也不知道是金致礼察觉到他的消极不愿再勉强,还是单纯的自己也玩腻了,渐渐就不再热衷于带他出来玩,放任他在家混日子。
如此,照裴骆的话来看,多半就是那段时间在场子里打过几次照面,没想到就这么被对方记住了。
“好吧,看来你对金致礼还挺情深意重的啊,这么多年就只跟着他一个,也没想着给自己找找后路——你现在上岸不干了不会也是因为他吧?怎么,他死了你要给他守寡?”
裴骆的话问得相当直白和不礼貌,一点都没有正常社交该有的分寸。不过肖晚城也知道对方说的“交朋友”不过只是一个说辞,内心里还是把他当鸭子看待,所以这个态度倒也不是很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算吧,就是觉得差不多该……该上岸了。”肖晚城无意识地抓着安全带,心里拼命思考该怎么把这尊瘟神快点打发走。“毕竟这一行又不能干一辈子,我现在也,呃……年老色衰了,还是出来普普通通的打个工比较好。”
听到他的回答,裴骆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肩膀颤抖着说:“年老色衰……你可真会用词儿啊。你老在哪?我怎么没看出来?难道是下边儿不好用了,阳痿了?”
说着,他眼睛瞟过来,有意无意地在肖晚城腿间打了个转,脸上带着些惹人嫌的下流神色。
肖晚城深吸一口气,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继续开口道:“裴先生,我现在真不干那个了,您要是想包个合心意的小情儿,去夜场里转一圈,比我盘亮条顺的有得是,肯定能挑到比我好的。”
“我知道,”裴骆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示意肖晚城帮他点火,斜着嘴角笑说:“我也没说非要包你啊,你这么紧张干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俩交个朋友总没问题吧?”
白色的烟雾在车内扩散开,肖晚城闻见那股味道,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心里的火气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交朋友,交个屁朋友!你姓裴的有钱了不起吗?是不是被钱堵住脑子了,看不出来别人不爱搭理你?老子被金致礼包养过那也是老子跟金致礼两个人之间的事,又他妈没卖给别人,轮得到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孙子指手画脚?
然而成年人的世界总归是少了些随心所欲,说话做事之前不能不考虑后果。肖晚城虽然对这地界的名门大户没什么特别了解,但也知道眼前这人多半非富即贵,一旦真给对方惹火了,自己倒霉还是小事,最怕的还是牵连到同事以及室友。
于是他忍了又忍,勉强陪笑道:“当然可以。但我明天还要去上班,晚上不想回家太晚,您能找个地方给我放下来吗?”
裴骆一手拿烟一手握方向盘,嘴角噙着一丝不太温和的笑意,好半天都没说话。就在肖晚城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把车开到郊外撕破脸来硬的的时候,他才随手把烟头丢出窗外,转过头来望着对面人笑答:“可以啊,那就前面那个地铁站?”
肖晚城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个地铁站并不能直达他住的小区,换乘也得换个两次才行。不过裴骆愿意不谈条件直接把他放下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现在也没得挑,只能匆忙地点点头表示可以。
车子在路边停下,肖晚城低头去解安全带。对面人默默看着他,就在他打开车门即将离开的前一刻,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慢条斯理地说:“小肖,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强人所难,很多时候就是你给我一个面子,我再还给你一个面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能理解吧?”
肖晚城身子一僵,片刻后潦草地冲他点点头,逃跑似的下车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地铁车厢里,他缓慢地揉按着藏在发根间的那道隐隐有些发痒的新疤,心知这下大事不好,真的被瘟神给缠上了。
果不其然,隔了没几天,裴骆再次来到餐厅消费。他这次身边没带朋友,一个人要了一间包厢,并点名让肖晚城进去服务,搞得其他服务生窃窃私语,都在偷偷讨论那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肖晚城对对方的这种行为感到无语又无力。尽管裴骆在包厢里并没有多说什么不好听的,也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但他看得出对方眼睛里充斥的欲望以及志在必得的架势,就好像他只是一只不听话的猴子,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待裴骆走后,餐厅老板颇有些紧张地把肖晚城叫到一边,问他跟裴公子是有什么过节吗?肖晚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没有,他也不知道裴骆到底想干什么。老板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依旧面色忧虑,嘟嘟囔囔地跟肖晚城讲,这个裴公子家世显贵,但性格出了名的差,没有几个人敢惹,你可千万注意着不要触他霉头,不然给他惹毛了,别说是你,咱们整个餐厅都得遭殃。
老板说的意思肖晚城自然明白,可他心里也挺郁闷。有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平静生活呢?可是他不招惹别人,别人偏要过来招惹他,让他想无视都不行。
就这样持续了没多久,餐厅内部流言四起,原本跟肖晚城关系不错的几个同事现在见到他就赶紧避开,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眼神里明显带着怀疑和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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