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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蕊大步进来,只见殿内灯火昏暗,知道谷梁初已睡下了,便在拔步床外站定,颤声唤了一句,“王爷。”

谷梁初声音很沉,“公孙优的事情不是孤自己能管得的,但会尽力保他,你也不用过来相逼,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

凝蕊闻言噗通跪在地上,哽咽地道,“王爷……凝蕊只这一个弟弟。”

谷梁初已疲倦了,就有些许烦躁,“孤说了会尽力,不为你也为容儿留个舅舅,还待怎地?”

“凝蕊求王爷倾力相救,小优他……必有苦衷,”凝蕊一下一下磕头,“王爷若能留他性命,凝蕊不要这封号也罢,以后只给王爷做牛做马。”

谷梁初伸手拍了一下床内案桌,呵斥她道,“胡说什么?你是容儿之母,什么做牛做马?遇到事情就只狂乱,姐弟两个当真一样。孤说什么就是什么,尽力还是倾力自会斟酌,你再啰嗦孤就将你送他身边去一并关着,成全你的手足情谊。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他要御前亲审,不若你们姐弟共同面圣?看看痛哭流涕磕头下跪管不管用!”

凝蕊给吓住了,脑门抵着地面不敢动弹。

谷梁初努力压制着怒火,“他索孤的性命你毁孤的安宁,事情败了残局都得孤收,暂且给个安静不成?怎么孤都能容得下你们,你们就只容不下孤?谷梁初到底欠公孙家何债啊?凝蕊,当初孤是见色起意要你伺候的不成?”

凝蕊语塞,哽了半天才道,“妾身是慌了,知道了消息实在熬耐不住……心里知道一切要靠王爷宽容,并不敢安心烦扰,只想求个踏实。”

“回去吃饭睡觉练你的女兵,”谷梁初哼,“免得哪天孤真疯将起来杀进后院要了你们两个的命。”

凝蕊不敢说话了。

谷梁初,努力平复了会儿方道,“罢了,孤也是撒撒闷气,到底是容儿的娘,孤不会安心折磨,你回去安生待着,公孙优的事情有什么眉目进展,孤让谷矫梁健过去知会你。”

凝蕊抽泣着点头,爬起身来往外走。

谷梁初又叫住她,警告地说,“莫总散心散神,与孤仔细照顾郡主,她若哪里不好,咱们却没彼此将就的余地了。”

凝蕊心乱如麻地应了,抹泪出去。

谷梁初微微坐了一会儿,回身去看弓捷远,“还要茶吗?”

弓捷远不回答,只问他,“你就如此厌恶她?”

谷梁初吁一口气,“不这般震慑震慑也没个完,她是有主意的,轻易也不怕人。”

“若是没有郡主你会对她怎样?”弓捷远还是说道,“我刚刚才想明白郡主为何叫谷梁容,是包容的容吧?”

谷梁初盯了弓捷远一刹,轻叹了声,“捷远,哪有人愿意被赚?所以你一直恨孤,孤也解得。”

弓捷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闪开了眼睛,“不是一样的事情。”

“如何不一样?”谷梁初见他没有继续喝茶的意思,起身坐到了床边。

“我已说过了,”弓捷远声音很轻,“若是女子就安心同你过了。”

谷梁初又叹一声,“捷远,你若是女子,孤就不会娶朴清,也就没这许多冤孽,只管放手搏了。”

“女子你便能挑?”弓捷远问,“当了王爷便能随意选择?”

“只要孤见过你,认定了,”谷梁初说,“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心愿。”

第121章 恶冯守信口雌黄

倘若公孙优没有当众闹开,谷梁初还能再瞒皇上一段,公孙优偏要弄得轰轰烈烈,就没办法堵塞圣听,朔亲王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谷梁立觉得商盟实在不能继续姑息,却也不能随意处置。

这位帝王比谁都更笃信连根拔起的政策,也比谁都清楚其中难度,他甚自大,但不轻视父兄,前面两朝都没整肃明白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没到二十六岁的儿子就能办好。

“靠你自己不成,”谷梁立武断地说,“这不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幸得公孙优还肯记着你的情意,假若他黑心到底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虽然不能速决,却也不能长线拖着。”

谷梁初已把成败厉害说清楚了,就又把球踢还给他,“儿臣确实势孤力单,宵小们只往前逼,也是无奈。若不惩恶务尽,这样的事情势必防不胜防,儿臣的自身安危还在其次,只怕毁了大祁根基。”

后面这句最动谷梁立的心肠,这些人火药也敢偷盗亲王也敢毒杀,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再不处理只怕哪日就会刺王杀驾,便是再有用处也养不得。他沉吟道,“公孙优是没用了的,在朝的几位老臣也都是动得了嘴动不了腿的,且还不一定有没有第二第三个周阁珍,不能派给你用;新擢拔的那几个孩子还太稚嫩,且不如你老道呢;这两天就开恩科,选上来的也只读过诗书,且得历练个三年五载才能使唤;如此算上一圈竟寻不出个人给你做做帮手,还都道咱父子捡了什么大便宜,给他们来管管这天下试试。”

谷梁初看一看他,“父皇,儿臣倒有属意的人。”

“是谁?”谷梁立便问。

“平定候。”谷梁初说一半真留几分假,“此次云楼之事他来替厚弟调和,儿臣便将他赚了进来,不然那些运出去的火药也困不住。”

谷梁立没有惊讶,思索了半天才道,“他家确实和韩峻有旧,锦儿这孩子也实聪明,朕却不想太使用他,一则送他份安闲富贵也算还了救你祖母之情,二则,初儿,外戚能干,对咱们不是什么好事,他这样年轻便已身居高位,若是再给养得根基深了,朕在还好,朕若走了,剩下你们兄弟,只恐弱干强枝。”

“他想功高盖主尚且早些。”谷梁初说,“父皇春秋正盛,亦有高瞻远瞩,儿臣料他必知小心谨慎。”

“凡事只怕际遇变化,”谷梁立道,“肥虫总是一口一口吃起来的,身大心大,自己都挡不住。”

对此他算深有感触。

谷梁初晓得不能硬往前推,便点头道,“父皇思虑得是。”

“只是眼前确实人手不趁,”谷梁立又琢磨了一晌儿,“还真需有这么个聪明脑袋帮着忙活。也罢了,先给他这一次机会。以后再有旁的事情,你需记住,多么紧急也需慎之又慎。”

谷梁初认真点头,“儿臣省得。”

“朕就宣他。”谷梁立向后靠靠,有些烦恼地道,“这个时候就惜儿子少了,总得指望外人。厚儿是个没用的。这点朕就不如你祖父,开武皇帝若非生了一帮虎狼之子,大祁哪得四境安稳?不过成也萧何败萧何,只莫说了。在这位子坐着,总是进退两难,初儿,你将来……便知道了。”

“父皇辛苦。”谷梁初恭敬地说,“还请宽心养体,好为大祁思谋长远。”

“若能多替你们抵挡几年就是儿孙的福,”谷梁立道,“只望朕把该做的都做了,交给后代一个安生些的江山吧!”

谷梁初还没走出乾清宫的门就听里面传旨说宣平定候,知道谷梁立此次下了狠心要清除这一干人,下御阶时就往天空望了一望。

倪彬立在门内看他,直等人走远了才收视线。

公孙优终于等来了三司会审。

刑部没有首官,便由刘举这个左侍郎牵头,此人正而不硬,甚会揣度圣意。听儿子刘跃与自己讲了事情经过,又见皇上没有连夜追审,倒同朔王爷商量过后才走程序,心内便知要保这个侍卫,于是不问公孙优因何事前隐瞒,上来就要他交代亲事为何人所保,如何发现陪嫁和帮忙的人不对劲的等等。

公孙优不是死蠢的人,听话听音,知道自己活命有望,便按照弓捷远的提示答道,“亲事是原来的同僚冯守所保,说是多年的街坊,门户虽然不高还算够吃够用,家里兄弟不多,女子也很贤淑知礼。为此我还特意找了批八字的合了一合,说是没有克误之处才去提亲,也不是自己去的,花钱找了媒婆同冯守一起去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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