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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呢!

弓捷远听了这句心里果然好些,眼睛望望不远处的庙墙,找话说道,“这个韩峻也怪,在哪儿盖房子不好?非要盖在山上,硬跟人家和尚当了邻居。”

谷梁初浅浅地笑,“和尚有什么不好?遁入空门,没有是非。”

“人家遁人家的,也不会带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上那么多杀孽还往佛门净地跟前凑乎,也不怕菩萨厌恶。”弓捷远先遭这个总兵戏弄一把,后又被他晾了一道,心里只不舒服,没好听话。

“菩萨总在庙里待着?”谷梁初与他不同,仍淡淡道,“这些老人家可太忙了,没有工夫厌恶谁!”

草房原就建在半山腰上,他们没走多远脚下的路就陡起来,野径更窄,两旁树木越发高大茂密,月影非常遥远。

弓捷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只被巨大草丛笼盖在尘土之间的小蚂蚁,对山林的敬畏感再次浓重起来,下意识地往谷梁初的怀里靠靠,“白天走了这儿吗?”

“别怕!”谷梁初不答,直接搂紧他的腰杆,“孤带了刀。”

弓捷远伸手摸摸他腰侧的刀,“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兵刃呢!出来就有还是进山之后预备的?砍野兽用?分明也知乱逛危险,干什么一定要出来吓唬自己?”

“独自出门,所以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谷梁初说得轻描淡写,“被这小山唬住,孤还能做什么事情?”

“王爷不是好较劲儿的性子啊?”弓捷远见他如此,又要责怪又想逗戏,“大黑天的,就想胜一胜它?”

谷梁初却很正经,“没有那个念头,是想让你好好记得和孤在一起时的情景。”他缓缓说,“平素过得都太过普通,容易模糊混淆,将来回忆,或会分不出具体时日想不清实在心情。这就不一样了,紧张会让人的感受深刻。”

弓捷远更讶,透过夜色去望他的眼睛,“干嘛非要记得?”

谷梁初的脚步越发放慢了些,侧首看住他的脸庞,“以后若再分开,你就不会像这一次,忙起来就把孤给丢在脑袋后了。”

弓捷远听他说出分开二字,心头蓦然难过,强辩了句,“什么脑袋后……”

话音未落,头上呼啦啦飞过一只鸟去,突兀迅速,如同鬼魅穿行。

弓捷远吓得扑在谷梁初的怀里,把人狠狠抱住。

第175章 晚登峰石映佳影

谷梁初立刻说了一句,“是山鸟!”同时连连拍抚弓捷远的后背,直到觉出他的呼吸平缓下去才低笑道,“这是辽东总兵生出来的少将军吗?是拿扫帚教训炮厂主事的俏郎中?敢在御庭直言不讳的人,走几步夜路就吓着了?”

弓捷远又羞又恼,往他脖子上面咬了一口狠的,“少将军为什么要钻这山破林子?大半夜的不歇着,找这罪受!你是不是还在记我气着你爹的仇,想要趁夜杀了,借着黑暗好埋掉啊?我就是害怕,人都丢完了,不想继续忍耐,咱们回去吧!”

“捷远!”谷梁初仍然拍哄着他,扯着被咬出伤痕的脖子,仰头去看山的上方,“前面有一块大石镜子,底下也是一块很阔的平石,都如仔细打磨过般光滑,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孤白天来时就想着要带你上去躺躺,一起沐沐夕阳之辉。现在虽然没有了阳光,照照月亮也是好的,也让天地看看,孤和捷远在一块儿呢!”

他说得吸引,弓捷远被他煽动起来,心里生了向往,暂时忘了害怕,扭头朝上望去,“还有多远?”

“不太远了!”谷梁初说谎骗他,“你再坚持一下。若有野兽鬼怪也不会只害你自己,干什么这样畏惧?”

半哄半激,弓捷远果然中计,跟着他继续往上攀登。

又走了好久,脸颊都被林中枝叶给刮痛了,还是没到地方,弓捷远的力气已经用尽,黑着俊脸不肯爬了,“你这人说话有准没准?什么石镜子,到底在哪儿呢?”

“还有几步。”谷梁初仍旧说着,“咬牙就到。”

弓捷远说什么也不走了,不管不顾地往下一蹲,“我不咬牙!让老虎来吃我吧!一步走不动了!”

谷梁初瞧着言辞无用,只好把腰一弯,“真就几步,孤背你上去。”

弓捷远怪他欺骗,且亦无力逞强,赖唧唧地往他背上一趴,任凭被带哪去。

几百步更不好走的陡行之后,果然到了一处平地。

弓捷远从谷梁初背上溜下来,站定身形展目四望,却是登到了顶。

峰是平峰,上面没有大树,只有浓密的矮枝高草,人立其上清风徐来,真有一点儿傲视红尘身在仙境的意思。

峰顶中央有块地方不长植被,月辉之中泛起金光,折进人的眼里。

弓捷远定睛望望,便是谷梁初之前提到的那处石坪石镜。

他很欣喜地蹿过去,伸手摸摸地上光滑如璧的石面,乐道,“你还真没骗人!”

谷梁初背着他爬了最陡峭险峻的一段山路,此时也疲惫了,身子一歪就在平铺着的石面上躺了下去。

弓捷远立刻躺到他的身旁,美滋滋地体会了半天幕天席地望天观月,气力渐复急躁消散,心里慢慢安静下去,“山风不算太凉。”

“也不是太高的山。”谷梁初轻声说道,“只是没凿好路,难攀了些,因此你才觉得漫长。”

“我想在这儿睡觉。”弓捷远看够了苍穹,微微眯了眼睛。

“那就睡吧!”谷梁初半真半假地应。

“等会儿老虎出来吃咱怎么办啊?”弓捷远的神情竟然像个小孩儿。

“你只知道老虎。”谷梁初恶意吓他,“必然还有蟒蛇山魈林鬼洞妖,哪个不吃人的?好在它们总是胃口极大,也不会把孤剩下,黄泉路上倒不寂寞。”

“哼!”弓捷远不乐意了,“就是说死也甩不掉你!”

谷梁初已经歇过了劲儿,侧过身去看他,低声问道,“想甩掉孤?”

“甩得掉吗?”弓捷远弄不明白这人的声音如何做到既沉且润,不答,只问。

谷梁初轻轻摇头,“甩不掉。”

弓捷远心里起了温柔,越发往他怀里靠去。

头天夜里那种情绪又泛起来,他低声问,“我到底有什么好?”

谷梁初不说话,搂住他亲,亲了好大一阵才说,“捷远,这里肯定有神明在。”

躺得久了,山风吹在身上,多少有些冷意,弓捷远缩他的怀里躲着,随便唔了一声。

“可这不是谁的地方。”谷梁初又凝声说。

弓捷远听明白了,他扬起脸,认真去看这个温声细语的人,也怕惊着什么一般,声音很轻地说,“谷梁初……”

谷梁初垂目看他。

“我好像……”弓捷远又把眼睛闪开,去望遥遥的月。

谷梁初耐心等着,半天不听他再继续,就催了句,“好像什么?”

弓捷远收回目光,重新看了看他,躲避什么似的,再次钻进他的怀里,把脸死死捂在他的心口。

“要说什么?”谷梁初又问一句。

“我好像喜欢你了。”声音闷在两具身体之间,透进谷梁初的胸腔里面,由外听去特别含糊。

谷梁初却被沸水烫着了般,身体剧烈一抖。

弓捷远随他一起抖了一下,却没把脸从他身上分开,仍旧那样闷着。

谷梁初僵在了石坪上面。

当日哄着弓捷远多饮了些点绛唇,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安心要赚他上榻,后来赚着了也只是狎昵狎昵,或者说,轻薄了轻薄爱抚了爱抚,就把人给激得吐血生病,谷梁初表面阴狠,心里其实生过自我厌弃。

为什么会被欲望驱使无法自控?

不那样就不行吗?

他曾有过很多人,那些人都是愿意的,不管目的如何都是愿意,可弓捷远不愿意。

谷梁初觉得自己下作恶心。

甚至觉得他少年失怙,后面又遇到凝蕊和朴清的合伙欺骗是应该的,人品不好,还占了权势地位,上天怎么可能更优待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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