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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捷远不忙着写信了,认真看他,“这个还要交代交代?我有那么贪财?”

谷梁初抚抚他的脸说,“是孤觉得愧疚,只这一个妹子,应该好好陪送,却只不敢用力。”

弓捷远暂时把吸了墨的毛笔放在笔架上面,“看来王爷还是有钱的。云楼那六万块,到底剩下多少没花?交我个实底儿,好惦记着。”

谷梁初知道他是想用顽皮来安慰人,顺手捉过那笔,往他鼻尖就点一下,“孤得养许多人,有什么钱?莫要惦记。”

弓捷远登时急了,“你又浑来!洗不干净怎么出门?”

谷梁初眼瞅着他急急地跑到水盆边上,又用布巾擦又用皂角搓的,笑吟吟地跟过去提醒,“这是罚你呢!六月天的,身上都穿纱了,隔着纸薄的布料就能触到皮肉,与人靠在一处是甚感觉?日常与谁相处,总要知道些距离,便是亲随下属,也不能靠得太近。”

弓捷远惊讶抬脸,“你什么意思?我和谁……是说刚才的孟书吗?谷梁初你也太混账了!”

见他一脸是水,雪白的鼻尖上果有浅浅一层墨影,皮肤都被搓红了还没完全洗掉,谷梁初哈哈笑了,“孤怎么混账?他不是男子么?”

弓捷远啪嚓一下把布巾丢进盆里,“是个男子都不成,那女子呢?郑晴行不行?我干脆换了伺候使吧!”

“郑晴也不行。”谷梁初一本正经地说。

“那有谁行?”弓捷远欺身逼了过去,非得问他,“弄几个小厮来?跟世子差不多岁数的?”

明知他是胡扯,谷梁初还是摇头,“也不行。”

“到底有没有行的?”弓捷远用他满是水滴的面孔去压迫人,几乎蹭在谷梁初的衣服上。

“孤!”谷梁初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还往他跟前凑了凑,装腔作势地点点自己鼻尖。

“那你什么都别干!”弓捷远又是生气又是恶意,“时时等着给我提鞋。”

“这没什么,”谷梁初竟然一本正经地应,“只怕孤自己顾不周全,勉强……勉强加个吴江吧!以后弓石弓秩禀事说话都在两步之外,凑近了孤就要打……”

弓捷远根本不准他把浑话说完,甩臂就来一记狠的,“我先打你。”

谷梁初笑嘻嘻地接了这招,“好快的手,好白的腕子,嗯……好可爱的小金环!”

弓捷远本来只想意思意思,不想遭了他的调戏,越发恼了,换手又袭一拳,同时跟上腿去。

谷梁初一边招架着他一边往床边退,同时笑呵呵地,“真够不留情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啊捷远!”

弓捷远气得合身扑上,硬把比自己身子壮硕了一大圈儿,也重了几十斤的谷梁初按倒在床上,“让你口齿轻薄!让你拈酸吃醋!”

这么善妒,需得好好收拾收拾。

第187章 入匡府多见时胄

匡铸的寿宴开在匡府后花园里的曲廊上,炎暑盛夏,临风临水,倒也时宜。

为了减少蚊虫滋扰宾客,园子的四角设了四个大铜炉,早早焚了香草。

弓捷远到得不早不晚,被门口处的知宾引着进去,但见里面轻烟袅袅香气四溢,布置得不甚豪华的园子被蒸出些仙境意思,心里暗想这几个姓匡的人还真不一般的。

刘跃迎面走来,执了他的手问,“捷远会不会畏冷?若是贪凉,咱们就往冰盆附近坐坐。”

弓捷远有心去沾那丝凉意,只恐总给谷梁初那双眼睛盯着,微微笑道,“哪儿都可以,只莫僭越就是。”

每桌边上都有冰盆,刘跃将他引到青俊桌上,冯锦不在,匡勤身为主家各处忙碌,弓捷远不认识别人,先与许光施礼。

许光同时还礼,寒暄地道,“郎中近日可好?”

“无甚可说之处。”弓捷远回他,“倒叫佥事惦记。”

“侯爷行前嘱我守护郎中,”许光直接说道,“但有指派,不吝明言。”

弓捷远知道冯锦表面上同许光甚好,平日总在一处吃酒斗令,心里却不怎么看重他,当下淡然点头,“得兄此话捷远无憾。”

许光闻言又看看刘跃,“我与洪飞在南京时就很要好,以后郎中也便是自家人。”

以前并没见他这样亲热,弓捷远心想刘大人这个尚书升得好,自诩清流的许家也肯正眼看看人了。

桌上还有几个年轻人,刘跃笑吟吟地帮他介绍,“捷远该还认不全呢!这是珏王爷家里的郡世子。”

弓捷远省掉了郡字,直接拜礼,“弓挽见过世子。”

珏王孙很是有礼,“我是晚辈,郎中千万不要客气。”

弓挽觉得这人说话语气还好,凝神打量打量长相,却与谷梁初和谷梁瞻都差得远,既无天生矜贵也无飒爽之姿,只剩态度谦和。细瞧之下,眼神也有几分深沉。

刘跃接着介绍,“这位也是许大人家里的公子,算着……”他也不太确定,因此问道,“捷远及冠三个月了,舜弟……”

许光代他堂弟答道,“耀庭早一个月,勉强当个兄长。”

刘跃哈哈笑了,“舜弟是个大生辰呢!”

许舜没有托大,笑吟吟地与弓捷远拱手,“总听家兄夸赞郎中。”

弓捷远与他回礼,暗想你们堂兄弟的关系倒还好么?怎么做哥哥的叫做耀檐,你却耀庭?

“咱们都在射赛之上见过面的。”许光把介绍人的活计拦了过去,“都算相熟。这位贵人轻易不现身的,郎中认不认得?”

弓捷远顺着他的手臂看了过去,但见那人衣裳华贵冠带精美,看着有两分面熟,却不认得,面露迟疑地道,“还恕捷远眼拙。”

刘跃又笑起来,“这也难为了他,刚到工部没有多久,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哪能认得冯公子呢?捷远,这位是国舅爷家里的二公子,还比侯爷年长,你当兄长敬着便是。”

弓捷远这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面熟,冯二公子到底是和冯锦联着相貌,只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实是凡叶与枝花的区别。

只怕露了心思,他很认真地见礼,“捷远见过冯兄。”

那人浅浅还了个礼,“我没作为,结交郎中实在高攀,受你的礼是腆着脸。”

可他分明就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弓捷远看得清楚,只是笑笑,没做别的表示。

刘跃生怕气氛尴尬,立刻问道,“宁王爷没跟承显兄一起过来么?”

冯承显摇了摇头,“应当快到了吧!”

谷梁厚是与谷梁初一起到的,他落在后面半步,进了园子就与众人拱手,表情十分谦和,并不抢王兄的风头。

能同两位皇子打招呼的都是许正孙明这样的人,匡铸虽还没有现身,匡旋也在跟前陪着,几个年轻才俊自然不能硬往上凑。

弓捷远也只远远望着。

今日的谷梁初穿了一件正红官纱的外袍,与给冯皇后祝寿时穿的朱红团龙宫服不同,这件衣裳除了颜色鲜艳其他地方都素,既无金爪玉鳞也无飞蝠走兽,因为质薄,隐约透出底下衬的白色罗衣,晚光斜阳从旁一照,两条长腿的轮廓呼之欲出,正正经经里散着些许欲气。

弓捷远偷偷地骂自己真是淫逸出了习惯,好好一个锦绣王爷竟被他看出别的东西来了。

因和谷梁初挨得近,后面的谷梁厚很被比下去了,他的身量要比自己的王兄矮半个头,肩膀差不多宽,头颅却略大些。

这还不算什么,冯皇后的姐姐妹妹都能嫁给贵婿,老娘给的底子自然很好,所以认真说来这个谷梁厚的五官也不算丑,可惜没有好好发挥父母的长处,谷梁立面颊线条的那些不流畅处全给了他,显得坑坑洼洼,眉眼之间又不似父兄那般深邃有神,留了冯氏那种眼尾狭长的桃花影子。

这种眼型长在冯锦削颌修颈的圆脑袋上就能顾盼生情,放在谷梁厚的方额之下就显得小气局促了些,再往冯承显的长脸上一挪,只剩东施效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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