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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娇!
弓捷远不娇自己,沿路都在目光炯炯地观察地形,回忆自己可曾来过,思索《柳下记》上如何描绘此处,琢磨会不会有伏兵或者敌哨,换位地想自己若是到过这儿的北元将领应该怎么调兵才对。
最好的历练是上阵,亲临其境。
经验都是不知不觉积累起的。
北元亦有春节之俗,然而他们是因饥馑兴兵,这几个月,看着气势汹汹勇不可挡,其实没在弓涤边的手里讨到什么好处,这节怎么过呢?
大祁军民也该忍不住了,决战一触即发,所以北元便把力量集中在威平附近,誓要拿到辽东总兵?
不然奔这一路上怎么些许粮兵散勇都没见着?
情形不太寻常。
他们已与威宁卫城擦身而过,再有大半日的工夫就能赶到威平城外,连日疾奔的弓捷远略微缓下速度,拽下水囊灌一肚子,由内到外的凉令他不觉寒冷,反更振奋了些,扬声询问随后奔上来的二十四卫,“可有吃不住劲的马儿?”
因为邢朝懂马,所以分给他的那匹算是这拨马里最弱的一匹,闻言便回,“禀小主子,看着听着都还能跑,可也毕竟连着奔了四日多,能有力气也不生龙活虎了。到了威平直接进城自没什么,若是遇到敌人要厮杀时,怕是耽误勇猛。也不差这一半个时辰,让它们略微歇歇会更好些。”
弓捷远闻言立刻点头,“莫累杀了这些师父精心挑选出来的好马儿。师兄,按照《柳下记》画过的图,这里往东不远应该有处古城墙的,如今自然废置不用,毕竟是个高处,多少能够挡挡寒风。”
郭全也便点头,“小主子好记性。”说着便领二十四卫往东行走。
缓缓行了里余,果见一亘风化残破的土墙,不知是秦壁还是汉垣的,总之是几百米还有点儿城墙样子几百米又夷为平地,再过不远又有遗迹样子矗立起来。
好歹能够挡挡北风,一行人快奔过去,纷纷下马,打算吃饮一点儿四日来首次安宁些的饼水。
弓捷远也给不系喂水喂饼,同时展目打量四周,眼见白裳蹙眉而顾,鼻孔略略翕张,便询问他,“怎么?”
“小主子闻到什么味道没有?”白裳就道。
皑野茫茫,因为他们一路不挑路眼地奔跑,知道积雪最厚的地方能埋半个人的,加上死冷死冷地不易看到活物,弓捷远就只留神地形,没注意什么味道。
给白裳这么一提醒,弓捷远立刻凝神嗅嗅,半天才带询问地道,“硝还是硫?”
白裳回说,“都有,其中还杂不少松脂。这里也没看到许多残渣遗留,味道却又如此明显,该是刚刚经过不久。”
弓捷远的眼中腾地起了火簇,“难不成是从威宁那边往威平送火材吗?师兄,定不准是咱们的人还是北元的兵,追!”
二十几人闻言利落上马,急追向前。
跑了五里左右果然望见一队运物资的军马,二十四卫里有个能称千里眼的逄降,老远看见足有五六百人,他们努力拉着一百左右车辆,里面定是硝石硫磺等物,身上服饰虽难分辨蒙汉,瞧脸多是阔腮粗壮之辈,体型亦是孔武得紧,便禀弓捷远道,“小主子,像是北元的兵。”
“不能是像!”弓捷远凝住纤眉,“敌我不分还得了吗?再看。我告诉你,北元男子自幼便有穿扎耳孔之俗,且多不只一孔,这点大异咱们,你与我仔细地瞧。”
他们边说边往跟前面紧追,两下距离几千米的时候逄降终于看清楚了,“小主子,就是北元的兵!耳朵上还多带着环呢!”
“哼!”弓捷远登时冷笑一声,“这是忙着去援威平的军,拉了老多火材,要烧城呢!既然让咱碰上,不劫杀了可等什么?”
郭全闻言便喝,“井印井函童敢贝藏殿后,护卫小主子安全,剩下的人与我一起杀将过去!”
“留着头目活口!”弓捷远不肯给人保护,一马当先地往前冲,同时下了命令。
二十几骑对付五六百人自然敌众我寡,可是寻常北元军兵怎么比得了二十四卫的身手?
何况还有一个压抑良久的弓捷远呢?
猝不及防之下,甚至都没用上一刻,那些肢体健壮的蛮兵便都见了阎王。
只剩两个头目样的家伙簌簌发抖地立在二十四卫中心,惊恐万状地望着一个身形并不魁梧眼神却极冰冷的小将军朝自己走过来。
弓捷远穿着亮甲披着狐裘,甲和狐裘之上均很干净,唯有临风长得过分的寒刃上沥沥滴着血珠,不知道割过了几个人的喉咙。
他慢慢地驱着不系,居高临下地踏到两个头目面前,盯着面孔细看一看,须臾之后,缓缓说了几句北元话。
这下便连郭全也吃一个大惊,他料到弓捷远自幼行走辽东必然甚为了解北元,却没想到能至于此。
弓秩淡定自若地瞧着小头目的反应。
那两个人更害怕了,磕磕巴巴地答。
弓捷远听过,缓缓抬起临风,将它身上最后那点血珠吹了下去,又说了极短的一句话。
本来靠在车体上的两个头目身体立刻向下委顿。
弓秩回身就唤,“杜和,我们先走,你在后面点了这些车子。”
郭全闻言就明白了,杜和善遁,这些火材不能留着,是要炸掉。
弓捷远的马快,二十四卫动作再利索也追不上,郭全只能边奔边问弓秩,“那俩头目说什么了?”
“我可不如少爷聪明。”弓秩顶着风答,“只能听个大概。这些火材不是头批,除夕夜起便已开始运了,总计得有五六百车,若都用上,威平城要变平地。”
郭全听得咬起钢牙,“这些断子绝孙的坏东西,也不怕炸死自己。”
总之片刻不能歇了,马儿受不受得住也不能歇,二十几匹良驹自该顾惜,威平城里却有几万条性命。
第238章 同敌忾不舍一人
箭一般的精兵们如柄飞刃,跟在弓捷远的身后急奔威平城去。
夜幕深落之时终于跑到威平郊外,弓捷远紧腿停住不系,立在一处小土坡上遥望北元兵寨,等着属下跟上。
郭全第一个到,“小主子,杜和也就晚上个把时辰。”
“不是非得等他。”弓捷远的神情甚为平静,“就按师兄方才说的,炸了他们自己。寿天崔典逄降白裳钟平程通纪勇仇云且先下马,裹住雪衣摸进兵寨里去,寻到火材即刻就点!他们要整起人把车推近城墙附近要工夫呢,咱们很来得及,所以一辆都别留着。邢朝去将他们用不上的马匹找个隐蔽地方栓好。这边弓秩去叩城门,告诉我爹捷远来了。剩下的人与我一起,见到兵寨起火爆炸便往里冲,分头猛杀,不准挨着连着,不准谁来贴身保护我,但也不准伤了损了。都查着数,莫管早晚快慢,每人砍够八十个兵便即回撤,利落聚到威平城下,等待守将开门。”
郭全见他一副胸有成竹,心里有些惊讶。
毕竟到了老地盘了,弓捷远的样子竟与在登州时大不相同。
八个被派炸营的人应声下马,利落而去。
郭全却仍迟疑,“小主子……”
弓捷远无暇看他,只找郑晴,“你跟弓秩过去,告诉守将不必出击,只在城内安心等待,然后立在门墙上面帮我数着,别叫一个暗卫落单,不得进城。”
弓秩闻言也不放心,“少爷……”
弓捷远猛然一立俏眼,“什么时候?啰嗦得吗?速去!若比炸营的人晚到城中,你拿什么谢罪?”
弓秩闻言不敢多说,拍马就往威平城去。
更深寒重,杀意沉沉。
负责栓马的人刚刚回到弓捷远的身边,北元军寨就有火光冲起,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弓捷远拍马就走,眨眼之间就已奔到兵寨近前,手上玄谪如同活转了般,咻咻连发,只一张弓,利箭竟然密如飞驽似的,专朝位置关键的元兵要害处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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