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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也在下雪,书房前面的红梅都被压断了一枝呢!它本稚嫩,没有太多枝条,孤不准任何人去折,可它自己还要断上一枝,真是好生心疼!”谷梁初继续说着不合时宜的话,“插在瓶子里摆了好多天!书房都是香的。捷远,那是你种的啊!”

白裳早累狠了,此刻耳中嗡嗡作响,根本就没工夫理睬这个不正常的王爷,只是集着力气观察床上的弓捷远。

又一刻钟转眼过去,弓捷远根本就不落热,却也没继续升,抽搐反而逐渐缓了下去。

白裳很惊讶地看向柳犹杨。

柳犹杨总算站起了身,轻轻地说,“他大失了血气,或者已经折腾不出刚中毒时那些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管怎么,能躺一躺就躺一躺,就当缓缓肉皮子吧!弓秩先把浴桶拿出去,唔,别拿太远,还备着用!”

没有谁再说话,都只默默做事。

柳犹杨慢慢走到门口,朝天望望。

郭全甚是憔悴地来。

“有进展吗?”柳犹杨立刻就问。

郭全很颓丧地摇头,“师父散了她的筋,也没更多法子磋磨,这个女子心智甚顽……”

“养伯呢?”柳犹杨仍旧去望天空,“莫说烧毒作祟,只这几天水米不进,捷远还能撑多久啊?”

郭全答不上,默不做声。

柳犹杨仰了良久的头又垂下去,甚为痛心地自责说,“还是我太莽撞,明知捷远就是不顾自己安危的性子,为何非要出来?若没有我,他丢了焦指挥使时还有机会躲一躲的。”

郭全不忍心听,“叔叔也熬好几天了,便不管别的,也换一换衣服。”

柳犹杨刚待再说,梁健已经扯着白裳和弓秩出来,反手关了房门。

“王爷说要安歇!”见人望他,梁健没啥底气地道,“不叫打扰!”

柳犹杨愕了一瞬竟也点了点头,对郭全说,“我去隔壁屋里,全儿帮我找套衣服。你们都歇一歇。曦景……交给他吧!”

乱了数日的地方竟然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静待,不约而同地认为把弓捷远交给谷梁初管是现下最好的办法。

反正没有解药,反正养伯没来。

反正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道还把他给泡烂在水里吗?

弓捷远晕乎乎地做着噩梦,好似是在威平城外,要放火烧那些准备焚城的车,自己也是一个负责去点燃火材的人,敌营都已炸起来了他却跑不出去,周身都是烈焰。

回不去了,他想。

见不着爹也见不着谷梁初了。

不……

又挣扎着。

那怎么行?

然后又是许多年前那个装着弹劾镇东将军纵子行凶的奏折的官驿,也着了火,熊熊大火,谷梁初骑马举着火炬立在外面,他在驿站里面左突右冲跑不出去。

别烧了谷梁初,我还在呢!

别烧。

你莫这么鲁莽,回头要被送去南京关好几年……

挽儿!

有人唤他。

不知是爹还是王爷,总之也就这两人么……

弓捷远身上难受得紧,心里却很舒坦,他乐意听,乐意被这么唤,撒着娇地呢喃:太热了,抱一抱吧!

太热怎么还要抱呢?

没人跟他掰扯这个,随后就得了抱。

有人还在耳边哄着他说,“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总耳朵精,肯定听得到,放乖一点儿,咱们来喝点儿水……”

弓捷远觉得自己很乖,认认真真地等,却没有水。

好半天后,他又听到人说,“不要紧的,是孤喂的不对。”

也不知是多久之后,有股熟悉气息传到鼻端,又有两片柔软的唇贴在弓捷远的嘴上。

弓捷远努力张了嘴巴,挺起胸膛去接那两片唇。

谷梁初来了。

他知道。

是谷梁初来了。

来亲他了。

实在太想他的吻了。

一丝冰冰凉的甘霖顺着咽喉滚落下肚。弓捷远觉得舒坦极了,却没精神多去体会滋润感觉,只是急急求索那两片唇。

还亲不亲了?

只这一下下吗?

“真乖!”

好像有人夸他。

片刻之后吻又来了,甘霖也又来了。

弓捷远闭着眼睛挑了挑眉,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梦还是真的,可他太困太疲倦了,终归也没能够睁开,只好闭着眼睛笑笑,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是看见了谷梁初的脸一样,很认真地嘱咐一句,“你可别走!得陪着我。”

没得着答。

亲吻还继续着,救命的水一点一点洇进口缝,被吻带入咽喉,不由自主地流进身体里去。

作者有话说:

都是意识,听不到的。

第250章 罪姓名疼怜病患

韩峻按时出兵南下,留下一个叫做朱延的得力将领负责应对谷梁初,专管各种上传下达。

这人得了总兵嘱咐,知道朔亲王爷一时不会住进蓟州兵营,特地带了几十个兵追到登州拜见,以备督军之王时时吩咐。

谷梁初全无理事的心,什么什么都是梁健接着,但也没有忘了及时禀报。

谷梁初听到朱延这个名字就很厌烦,狠狠皱起浓眉,“叫他莫住在这儿,尽量离远一些。”

梁健偷觑一眼睡在王爷身旁的弓捷远。

他始终都灼灼热着,如个红烛雕出来的人般,任谁看见都很心疼。

可是当下属的终究还比王爷要理智些,低声劝说,“这人单名是那延续的延,并非火焰的焰。韩峻将军已然离了蓟州,素常军务都交给他,王爷又暂不去蓟州居住,有事还要询问指派,并不能逐。”

谷梁初的目光只在弓捷远的面上粘着,闻言仍蹙眉道,“只是姓朱也很讨厌。”

梁健说不出话。

室内安静了会儿,谷梁初终于转眼看看梁健,破天荒地问道,“可怎么办?”

梁健呃了一声,“什么?”

“捷远烧得像块炭石,”谷梁初甚是焦躁也甚是无力地说,“些许水乳都靠孤渡给他,神思更被鬼神攫着,半点清明没有,可怎么办?”

梁健更加说不出话。

自从认识谷梁初起,他就没见这人如此露过脆弱,再小再幼的年月都熬得住,再孤单再难捱的时候也不曾问过身边的人“怎么办”。

从来都有分寸的王爷此刻已是六神无主。

人心总有远近,对于梁健来说,疼弓捷远的程度远远压不过疼谷梁初的,他暗自想:天佑小主子快无事吧!也千万不要留下任何不得好的伤损,否则王爷会痛死的。

又替弓捷远换了一片覆唇湿绢,再把压在他额上的冰块挪挪位置,谷梁初伸指探探那道如火鼻息,轻叹地道,“孤总怪你贪凉,不喜多碰寒冰冷物,如今这些却是焦指挥使撒出人马抢了州府冰库,随便你用。只是腋下股间都夹冷硬东西,怎么能舒坦呢?”

梁健听了心里更生叹息。

是冰总要融化,王爷却只害怕湿了小主子的身体,这里换布那里换帛,时刻没个消停,他又哪有须臾舒坦?

“晚些瞻儿到了,挡着他莫往此处来看。”谷梁初又将一个微微发潮的冰袋子从弓捷远的踝骨附近提了起来,先去摸摸他的脚腕,而后一边腾换布袋一边交代梁健说,“不知捷远能够听到多少,孩子过来看见这等情形必然忍不住哭,他与世子甚好,若感受到心中自要难过,再则瞻儿毕竟年幼,受了惊吓也对身子不好。”

梁健动手帮他的忙,十分痛快地应。

“且去外面照料。”谷梁初又对他说,“再去催促咱们所有能用的人,尽一切力找寻养伯。孤在这里便成,过上两个时辰你再进来看有没有冰。”

梁健只好出来,站在院心深深长叹。

他已传了几次王命,再能干的下属也要给其时间去寻,反复催逼并无益处。

只是此话这时不合同那身处冰室仍旧心焦如焚的人实说,只能应着罢了。

可恶至极的烧毒,哪只毒了一个人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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