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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全闻言便即带路,走了几步也似挺不住了,猛然攥住门框。
养伯立刻切住他脉,随即厉声命令,“你且好好吃点儿东西,若都躺下咱还办事不办?”
郭全勉强点了点头,硬住膝盖立着自己。
焦润始终跟在他的身边,闻言飞快取了一碗为弓捷远准备好的牛乳,跑来送到郭全嘴边。
郭全抄手仰头咕咚咚地喝掉,又抖一抖精神方唤养伯,“您随我来。”
谷梁初软在椅里望着他们去了,片刻之后把着梁健的手站起身来,慢慢回到弓捷远的屋子,刚见到人精神便即好了,微笑着说,“这下能踏实了。”
为令背伤不再恶化,弓捷远没有平躺,俯在棉靠之上看了看他,明知养伯也非神仙,仍旧安慰地道,“那你放松些个。”
谷梁初陪他一起趴着,低声询问,“捷远,孤好不好?”
弓捷远知道他是太伤怀了,撑着力气摸那脸颊一把,柔声说道,“都多久了?世子冰雪聪明,只管阻挡着他孩子必然要生心火。我也很想念了,喊来见上一见。”
谷梁初不忍阻止,侧脸看看立在地中的梁健。
梁健立刻转身出去。
未几谷梁瞻奔了进来,看清弓捷远的模样立刻缓下动作,谨谨慎慎地凑到床边,哽咽着道,“弓挽,你怎不小心些?”
弓捷远又努力笑,“是我不好。没大碍的,世子莫急。”
谷梁瞻许久没见谷梁初了,连日只被隔在兵营里面憋着,心里早就知道情形不妙,但他懂事,立刻顺着这话点头,“有父王在,必然无碍。他把咱们都含心里宝贝,自然没任何事。”
谷梁初歪在旁边听着这话,心里悲戚无限,只因没大力气,倒也不显。
弓捷远认真宽慰谷梁瞻说,“所以世子放心待在登州,想骑马时便找焦指挥使去,他的骑术也甚好的,弓挽少时曾经得过他的指点。”
“逐影和伴飞都过来了。”谷梁瞻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告诉他说,“不系高兴得很,日日都和妻子孩儿在一起呢!只是它也想你,弓挽要快快好。”
两人不住低语,梁健但见谷梁初没有阻止之意,担心累到弓捷远,自作主张地劝走谷梁瞻。
弓捷远好好望着孩子去了,身体又倦起来,闭眼睛说,“王爷,咱们的人都已到了身边,不管怎么都没遗憾。若我真不能好,记得送到威海卫去。届时你要振作些个,我娘喜欢漂亮的人……”
谷梁初探唇把他吻住,不让再说。
可又不舍下力气吻,许多情绪无处排解,胸口就似开了大洞,呼呼淌着黯然。
弓捷远本没什么力气好好呼吸,稍做流连便歪开头喘气。
谷梁初把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口,闷着声说,“捷远,此后孤只时刻陪你,若真要去威海卫时自然交给瞻儿办理。”
弓捷远听得心惊,拼出力气拍他脑袋,“那不可以。海阔疆宽许多事情,世子尚且年幼,不合都压给他,你得管着。”
谷梁初又不说话。
“我为什么定要从你身边挣出来啊?”弓捷远不敢累了,撑住精神问他,“忘记了吗?在意我就得在意我的打算。”
谷梁初用脸揉揉他的胸膛,哑着声说,“那你好起来吧!”
弓捷远也不言语了,他自想好,可是脑筋越清楚些他越明白自己这副身体不似向好之态,已经十余天了,皮肉之伤始终没有愈合势头,身体里的毒素时时刻刻横行无忌,人似不在躯壳里面。
能不能做自己的主,他真没有信心。
怕捂着他,谷梁初朝旁挪动一下,又提前话,“捷远,孤好不好?”
“你好!”弓捷远终于回答,“我爹都首肯了,弓挽怎么舍得……可咱也都舍不得这大祁……我落黄泉也要去同阴司搏一搏的,你别忙着来抢能耐……这里事情如果太容易完,只便宜了那些贼盗,谁能甘心?王爷要记住了,弓挽绝咽不下这口恶气,无论如何都得报仇!”
无论如何都得报仇!
谷梁初疼痛难言地想:捷远固然是这性子,但他也是在尽最大力气来给自己树立生志,只怕自己万念俱灰。
彼此爱到这个份上,就看上苍何等心肠。
养伯并没觉得那个叫慧儿的女子如何冶丽,因为他见到的是个长发剃光,身裹寻常渔民衣装的人。
“怕死掉了!”郭全同他解释,“这干倭匪不但对人狠毒,也不吝惜自己。发间甲里都藏着毒,稍不留神就自戕了,这是万般无奈之举。”
养伯闻言又细打量那个女人,但见她虽有些狼狈,受了十数日的羁押却仍面光肤洁,没受什么惨烈酷刑,便问郭全,“你都怎么问的?”
郭全面现无奈,“师父已经散了她的功夫,女子之身不能鞭打拷问……”说着他怕养伯责怪自己没有手段,解释了句,“小主子最厌欺凌妇孺,这个规矩何时都不能破。”
养伯倒没多说什么,捋着长须寻思片刻,眸光缓缓莹亮起来,“鞭打拷问不会有用,然则医家眼里哪有什么男女?不能侮辱,还不能用点药么?我帮帮你。”
慧儿早已自闭饮食,活到今日全靠郭全命人硬灌鸡汤米水,倒比弓捷远滋养得好,武功虽失也没全无力气,人还很清楚的,闻言立刻尖着嗓门吼叫,“我是大名养的高等忍者,什么药物都熬得住,你别白费心机。”
养伯听到这话竟而笑了,“谁养的?怎么狗儿似的?高等低等我不知道,真若都熬得住,你还忙着喊叫什么?”
仓促而来的人并没随身携带趁手的药,说完这句他就出去,写了一页看着都很寻常的药材名,让郭全找来底细的人采买。
阮同的伤已大好了,郭全把他喊了过来,认真嘱托,“你的脚程最速,眼睛也放准些,需知能早一刻,小主子或者就少受些苦楚。”
阮同毫不犹豫地应,“师兄放心,阮同的命先是主子给的,后面又得小主子救,都如生身父母一般,平素苦无报答之处,如今绝对没有半点儿含糊。”
郭全看他如飞去了,心内祷告愿是转机。
滨海之城药材不齐,阮同都未费神回复,直接奔往蓟州寻全乎了方才转来,到军营时已是第二日了。
养伯即刻辟屋开熬,亲手施为,不叫任何人去打扰。
到他终于捏了药丸出来又隔一天。
慧儿并不知道这老头子厉害,被硬塞进喉间还在耻笑,“真是白费力气。”
养伯睬也不睬,他能成为神医,当然有些自保功夫在身上的,当下催动内力促那药丸起效。
郭全眼看顽固女人渐渐眼神失焦却不瘫软晕倒,心里暗生佩服:什么忍不忍者?当我大祁没有高人?无事之时不爱动些阴诡心思罢了!
养伯没急,只对郭全说道,“与她送一碗水,盏茶时分就可以问。”
水灌下去,盏茶之后,郭全立刻问那神色奇异,似涣散了又似分外精神的人,“烧毒解药在哪儿?”
慧儿慢悠悠地,“什么烧毒?”
养伯见状啧了一声,说郭全道,“你竟也无章法起来?怎么是这问法?罢了,换你师父来吧!”
柳犹杨已在外厢等听消息,闻声很快进来,接替郭全审问慧儿,“你是何人?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谷梁初已从梁健口里听到养伯在忙什么,但他不去观看等讯,只怕再次落了失望,守在弓捷远的房里哄他吃东西说,“起早只用了几口小米粥,现在吃点蛋羹好么?养伯说了可以吃些,并不妨碍背伤。”
弓捷远现在尝啥东西都没味道,管是什么放进嘴里感觉都无太大差异,原本不该抗拒,可惜他的胃火太炎,肚子里面食物稍多就像化成石头一般沉着硌着,不定什么时候呕吐,因舍不得总让谷梁初整理秽物,所以不乐意吃。
然则眼见王爷目光殷殷,又不忍心令他失望,只好讲条件说,“吃点儿?几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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