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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奕则坐在帘子后方,盯着面前碗中的苦药发呆。
孔书将一份份纸分发下去,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陆谨州却坐在上首安如泰山。
“诸位若有意见,不必与我说,直接报与阎王。”陆谨州语气淡淡。
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众人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指着陆谨州:“陆大人,莫要太过分了!我叔父可是...”
陆谨州扬了扬下巴:“斩。”
立在两侧的侍卫当场将人擒住,捂了嘴便拖了出去。
凌奕眼皮跳了跳。
陆谨州全然不复清早的风雅,俨然成了平洲的土皇帝,借着手中的兵符,开始“蛮不讲理”的敲打眼前这一群吸血虫。
并未发出尖利嘶吼声,那人嘴被堵的严实,刀斧手手起刀落,那人在沉默中结束了性命,只是嗓子在憋闷中发出的呜咽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凉。
陆谨州人就笑吟吟看着场中众人:“他叔父是国公?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他没听说过才有鬼,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是咽了咽口水。
平洲并非所有权贵世家与官员都与吕范一同贪污,也有清官,也有不与他们合污之人。
那些不曾与吕范相交之人在场一个都没有。
如今在场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换言之,都是与吕范认识,一起闷头拿银子的人。
他们所有人的老底怕早已经被眼前的陆谨州扒的干干净净。
他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叔父是国公,而是不在意。
上一个反抗的人,都已经与外面的郑辈相聚了。
而上上一个打算贿赂陆谨州的郑辈,头已经凉了。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凉,除了答应,此局无解。
孔书犹豫了数月之事,陆谨州仅三日便解决了,虽然代价是死了两个人。
凌奕坐在后方旁听了许久,直到那些权贵被吓得尽数低头,才觉又发现了陆谨州的另一副面孔。
闷头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苦涩之味蔓延开来。
陆谨州又在得罪人了,他好像真的不怕死。
凌奕叹了口气,看了眼掀帘走进来的陆谨州,沉默许久才开口:“子慎,你......”
“殿下是想问,得罪了平洲这些权贵,会不会不好?”陆谨州一眼看出凌奕心中想法。
凌奕沉默着点头。
他并非想维护这些人,只是陆谨州似乎有些太过理想化了。
想将平洲官场整顿一新,将这些世家拔除干净,谈何容易?
“殿下了解平洲情况,在殿下看来,这里的官员治理的如何?”
“一言难尽。”凌奕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中央颁布下来的政策没问题,也都是利国利民的。
如今平洲确是这副光景,百姓穷苦,官员贪污,引起兵变。
“政策自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办事的人。”陆谨州摇摇头:“平洲的大半官员皆出自这些世家,举孝廉让这些世家有大把的空间弄虚作假,玩弄权力。”
凌奕眉头皱起:“垄断?”
这些世家只会推举有利益关系的人做官,长此以往下来,官场错综复杂,便与世家官僚阶级脱不开关系了。
世家几乎垄断了整个凌国的官场。
“一旦中央颁布的政策牵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办的事可就歪了,长此以往,这些政策也便成了一纸空文。”陆谨州指了指外头:“平洲便是例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便是他们长久以来的作风。”
凌奕点了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可这是自古便有的规矩,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凌奕叹气。
陆谨州却摇头:“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
他便是想迈出这一步的人。
凌奕看向陆谨州,神色中隐隐有些莫名的情绪。
第53章 一体同心
许多人在初入官场时总是想一展宏图,大展拳脚,改变官场现状。
但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以失败告终,随波逐流。
甚至许多人成为了幼时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形象,干起了媚上欺下贪污的买卖。
凌奕突然觉着,陆谨州不是这两类人,他依旧如少年人一般有气力。
可惜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子慎可还记得初入官场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凌奕有些好奇。
陆谨州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凌奕的手:“若不是为了殿下,臣岂会去做官?”
凌奕眼睛眨了眨。
陆谨州又要发病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了。
“臣对殿下一见钟情,自那以后,便再也忘不掉殿下那日在猎场时的风采...”陆谨州握紧凌奕的手。
“若非为了殿下,臣绝不会来做官,游学四方,寻师访友的日子多清闲啊。”
“......”凌奕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子慎了?”
“殿下与臣一心同体,何必言谢。”陆谨州又将凌奕的手握了回来。
不愿与陆谨州在帘子后头拉拉扯扯,凌奕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子慎早些休息。”
“好,十七,护送殿下。”
外头被请来的权贵们都已经被送走了,院中放着的两颗人头也被妥善安置到了荒郊野岭。
凌奕出去时外头已如先前一般宁静祥和,丝毫不复前一刻的肃杀之气。
虽然没见到十七本人,但当凌奕知道他就在附近保护自己。
被陆谨州盯着就盯着吧,他有当傀儡的自知之明。
凌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安心回去睡觉。
那日中药对身体的损伤确实有些明显,连日胸闷气短,跑几步就气喘,受凉就发热,受热就难受,俨然成了个纸糊的娃娃。
平洲事务依旧是凌奕来处理,只是大半都交给了贺兰等人。
若非郑辈已然身亡,看陆谨州那样子,说不定还要将人挖出来鞭尸。
好在请来的郎中都是有能耐的,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药,凌奕身体总算有了些好转。
陆谨州一个月没动他,就在凌奕以为逃过一劫时...
——
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被揉皱的床褥,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被子,被扯掉的床帐...
半湿的中衣,还有几串不知名绳子...
事后凌奕躺在浴室内发呆,视线扫过一旁地上的水渍,不由咬了咬牙:“衣冠禽兽。”
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眼中还闪着泪意,泛红的眼尾让凌奕又卸了几分力气。
食色,性也。
皇姐尚且要被牺牲去和亲,他这算得了什么。
何必纠结太多,就当是被人打了十大板。
念叨着平复了一番心情,陆谨州的声音再次从外间传来
“殿下,可要臣来帮忙?”陆谨州站在屏风外,语带笑意。
自己被弄得如此狼狈,像是被吸走了阳气一般,可那禽兽却仍旧衣衫整齐面容不变。
如此一想,凌奕心中愈发气恼,语气略有些生硬:“不需要。”
“那便请殿下快些出来吧,郎中有言,殿下沐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对身体有害。”
“知道。”凌奕咬牙从口中说出二字,便撑着浴桶边缘想要站起来。
谁知一阵酸麻感从腿间传来,还未站起的凌奕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一番大动静果然让外面的陆谨州走了进来,凌奕看清了陆谨州眼中的担忧之色,脑袋靠在浴桶边缘,沉默几秒,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便抬了抬手。
“子慎,扶我起来。”
陆谨州见凌奕无有大碍,这才放心少许,笑着点了点头:“是。”
“替我更衣。”凌奕伸开手,开始毫不客气的使唤起陆谨州来。
陆谨州也不介意,或者说,他求之不得。
一件一件帮凌奕穿好了衣服,不等他继续开口,陆谨州便自觉替他打理起了头发。
从镜中看清了自己的脸,和身后任劳任怨的陆谨州。
凌奕愈发肆无忌惮使唤起陆谨州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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