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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说?”

“明日我若擒住佟立德,肯定活捉了他来见你。”

周彦大笑:“好啊,迎州头等功,我看你拿不拿得下。”他拿刀鞘轻拍赵敛的手臂,“阿敛长大了,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做主了,无需他人多言。你懂事了,以后我也放心了。我对你无非就一件事,不要乱杀人,其它的我都放心你。”

“我不会乱杀人的,将军,还有许多事儿不懂呢,以后得靠着你。”

周彦光笑,其它话都没说。快走到帐子门口,他又说:“阿敛,将来,你能自己管得住自己么?”

赵敛颔首:“当然可以,我怎么会管不住自己呢?”

“能管得住自己,才能管得住别人。你手下带那么多兵,只有你以身作则了,别人才能服你。”不知为何,周彦心总不安,生怕明日阿敛有个三长两短,故又叮嘱,“不要任着性子来,做事留三分,以后的路才好走。”

“好。”

赵敛要回去了,刚转身,周彦又叫住他:“阿敛!”

“怎么了?”

周彦望着他,好像想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他才道:“没事儿,好好打,我支持你和谢同虚在一块儿。”

赵敛向他挥手,又同他抱拳:“我要能和他成婚,你得坐前头。”

周彦一夜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总不得眠。他坐起身,想着把枪擦一擦,谁知刚拭,那锋利的枪刃就划破了他的指尖。

他望着冒出来的血,心中不祥的预感愈烈。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这是给赵敛的信,写到很晚,等天亮了,他才搁笔。

**

翌日清晨,禁军向佟立德军发起总攻。

佟立德军依然拼命厮杀,确有血性。赵敛带杜奉衔来与伪齐对战,伪齐军见了杜奉衔,大骂“叛徒”,几番想要刺死他。

赵敛自然相护,连续将几人斩下马,一路杀到土坡脚下。

周彦带的兵走得早,现在已经从后坡冲上营寨,想必不久就能拿下。

今日天晴,春日临了,天上停着几朵静云,有光从云层上射下来。微风蹭过带血的叶子,血落泥土,很快融进去。

战场上,烈马嘶鸣、金戈相撞,血溅出一道弧,几乎要把云染红。

赵敛驭马,追一队人进山谷,率兵围住,轻松将叛军拿下。未过正午,禁军已占领大半土坡。

周彦军没有消息传来,那面山静悄悄的,像没人去过。赵敛也不敢擅离阵地,只占半面山,在山腰等周彦军的消息。

他随手拂了一片树上叶,却不料叶离枝头,飘进泥泞中的血泊里。叶子陷落血中,很快被血染红。

赵敛心怦怦跳,他平时前方,前面那一团迎春花也溅上了血。

“周管军怎么还不来消息呢。”有小兵问。

杜奉衔在赵敛耳边道:“要我过去看看么?”

“不用。”赵敛攥拳,“等命令。”

“是。”

赵敛在原处继续等待,心中惴然不安。就在这个时,他嗅到浓烈的焦味。

又有小兵道:“这半面坡真是好打,兵也少。”

赵敛听清这个小兵在说什么了,却还是问:“方才那个人说什么?”

杜奉衔说:“他讲,这半坡好打,兵少。”

“佟立德还有至少一千兵才对,我们方才所遇到的,算破了也才三百人。”

杜奉衔也觉得不太对,但他转念又想:“管军率了两千人,两千对一千也很有胜算。应该是佟立德诡计多端,拖久了,所以一直没有消息。”

赵敛将信将疑,又仔细听山顶的声音。他觉得太静了,静得出奇,一点都不像是战场。

“我闻到一股焦味。”他说。

杜奉衔也闻到了:“这时候火容易烧,或许是管军用了火攻?”

“他没有带火折子,怎么会火攻?”

烧焦味越来越重,有浓烟从山那面冒上来。

赵敛见那烟,更觉不妙,于是道:“我带几个人去瞧瞧。你看好军队,听我命令。”

“是。”

赵敛带了十个人,从山腰绕到另一面,一路寂静,只有人马过树之声。他警惕着,越往深处,越深皱眉头。

他顺着灰烟,将至一处山谷,只见此处脚印遍地,偶见血渍。他停下来说:“戒备。三儿跟我去前面看看,其他人不得军令不许动。”

赵敛又和一个小兵往里走,快到谷腹,果然见大片尸体横陈,血聚成大泊。谷中常青树叶全部被染红,有鸟从林中逃窜出来,往空中嘶鸣飞去。

而鸟所出之地,正是烟起之地。

“这都是我们的人!二郎!”

赵敛的心突然提到嗓子眼。他对着那团黑烟:“去,去叫传令兵,速来支援!”

“是!”

赵敛抓紧手中长枪,小心再往里头探。他从尸体缝中踩过,望清每一个人的面容,都是雄略军的官兵。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难不成是周将军出事了?

林子里传来飞矢之音。赵敛闻此,头也不回地向林子里的烟奔去。

***

周彦行军到此,万没想到遭遇埋伏。

佟立德军只有区区千人,前坡一半,后坡一半,即便是强攻,也能轻易攻下。可是他进到了这个山谷,中了落石、箭雨的埋伏。

他反应极快,立即撤离至山路中,带头在前。撤军的时候,无数带火的箭羽袭来,点燃树木,一道火线阻隔了他与身后士卒。

“管军!”

周彦惊慌时强行镇定,即刻调转马头面向后军,又有飞箭来袭。

那道火越烧越大,马害怕得不敢向前,周彦只得往深林里退。他和面前士卒们说:“恐再有埋伏,先撤出林子。传令兵再寻支援,莫要惊慌!”

矢雨烈,火烟浓,周彦被熏得看不清路,将士们亦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佟立德军从林中钻出,口中直喊:“杀!”

刀光晃人眼,血霎时喷溅。周彦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忽有箭射中他的马。马扬蹄而倒,把他甩到地下。

他身上沾上火了,滚着要把火扑灭。正当他滚了一圈,白烟从甲衣上冒起时,一把刀抵在他的脖前。

“周彦……?”

周彦抬眼,手执大刀、满眼狠戾的佟立德就站在他的眼前!

“佟立德!而今大势已定,还挣扎作何,还不降了!”周彦叱道。

佟立德又惊又喜:“真是天要帮我,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不怕死了,也不要什么国不国、家不家了,我就要你死!”说罢,抡刀就向周彦砍。

大刀蛮横,没有任何技巧。周彦最善刀,根本就不屑和佟立德斗。他只守不攻,还劝道:“朝廷给你活的机会,你又何必非要到此!你有什么意愿,说出来便是!”

佟立德恨得龇牙咧嘴:“一群伪君子,一群乌烟瘴气的狗杂种!我们的命不是命,我们的命他妈的从来都不是命!”

刀与枪狠击,周彦挡住大刀:“你们的命自然也是命!没有人想杀你们,只要你们投降,没有人会死!”

“放你的屁,放屁!没有人想杀我们,没有人想杀我们!”佟立德狂笑不止,“你把我四哥杀了,你杀了他!周彦,你是最不要脸的、最冠冕堂皇的人!你们大周,你们朝廷,各个都是这样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他发狂了,提刀再砍向周彦。

周彦用力挡住刀,又和佟立德解释:“战场之上,生死有命!你们要是早些投降,何至于此?投降了,朝廷会厚葬刘初四的!”

“厚葬?活的时候不能享福,死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他娘的稀罕?我要你一命报一命!我要你给他陪葬!”

佟立德又无章法地乱砍,周彦一一挡下,还想说什么话来劝他。

“不要挣扎了,此一战,你们都不会再有机会……”话音未落,突然有一刀狠狠劈下来,砍裂了周彦的后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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