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全文(8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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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下说话吧。萧牧道。

诸人应下落座,严军师开口问道:将军当真决定了要应召入京吗?

萧牧点头。

可余光扫到端坐的少女,苏先生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道:圣人病重,正值皇位更迭之际,侯爷身为营洲节使,手握重兵,此时入京本就容易招来猜忌只怕到时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若有脏水加身,困于京师之内,只恐根本没有抗衡之力。

但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拥兵自大,亦可成为问罪的缘由印海道:此举或本就有试探侯爷是否忠心之意。

忠心到何等地步,他们才能安心?甘愿赴死吗?苏先生面色凝重:纵有抗旨之嫌,但只要能留在北地,至少尚有自保之力,而若去了京师,那就真正要成为笼中困兽了。

苏先生之意本侯明白,然所谓自保之力,不外乎是以北地安危和卢龙军为盾相抗萧牧道:此事无两全之策,但安坐于北地百姓身后,绝非真正的破局之法。

听懂了他话中所指,苏先生无言片刻,方才问:侯爷可还记得苏某第一日入侯府时,侯爷曾答应过苏某的话吗?

他彼时曾道:时局如此,若有一日,将军所效忠之人不仁,还望将军务必依情形施为,断不可重蹈舒国公覆辙

断不可重蹈舒国公覆辙。

萧牧于心底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着苏先生道:苏先生放心,我之所愿,是为寻求更好的解决之策,而非是以死表愚忠之心我如今十分惜命,做不出甘愿送死之举。

我既决心赴京,便当做好万全准备,以留足退路与自保的筹码。萧牧看着众人,今日请诸位前来,便为商讨此事。

换而言之,便是主意已定,再无转圜可能,只需商议应对之策即可。

苏先生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万全准备,哪儿来的什么万全,说得再好,也还是逃不脱以身犯险四个字!

再多的对策,也只是尽可能地补救而已

说白了,这是将北地安危置于前,己身安危在后了。

这个道理,衡玉又哪里会不懂,下意识地看向一言未发的严明。

这个时候,严军医不得站出来走两步,骂几句吗?

然而严明只是半垂着眸,甚至不知有没有在听众人的谈话。

我知将军有怜惜天下苍生之心,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起战火苏先生轻叹口气,终究是妥协了:苏某唯愿尽所能,促成将军之愿。

萧牧抬手:萧牧多谢先生相助。

一直也没怎么说话的严军师看着萧牧,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感受这一日果然还是来了。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他会如何选,几乎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纵然经历了诸多,少年却从未有过分毫动摇。

境遇变化动摇不了他,世人议论动摇不了他,功名利益无上诱惑、质疑猜忌如刀剑袭来亦动摇不了他。

若说当下最有可能劝得动他的

严军师的目光落在静静坐在那里的少女身上。

最有可能劝得动的大约也是最不可能去劝的。

书房的门紧闭着,众人商议至午后时分,才只算大致将局面彻底剖析了一遍。

不同于当今圣上之平庸,于近年来的一些新政上可见,当今太子似可见几分心有丘壑,心系百姓之仁明苏先生思忖着道:入京之后,侯爷或可与之接触一二若能取得太子信任认可,无疑是最可行的一条捷径。

圣人久病,虽说免不了受各方牵制,但太子手中并非无权。

萧牧颔首:是,我亦有此意。

严军师闻言看向萧牧,道:太子固然仁德,但到底是储君,思量定不止一处,且身边未必没有搬弄是非者,将军与之接触时,还当再三留意才是。

苏先生点头赞成之余,却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萧侯不该不懂,为何严军师竟还同叮嘱孩童一般特意交待?

这是关心则乱则过于细致吗?

苏先生听不懂的,衡玉听得懂。

严军师有此一言,大约是担心萧牧会被旧时情谊蒙眼,过于轻信太子吧?

到底,相似的例子,时家已经有过一个了。

萧牧:军师放心,我会留意分寸。

旋即看向苏先生:方才所谈军中粮草军器储备之事,有劳苏先生去寻柳主薄尽快拟定数量章程,以便尽早安排下去。

不到不得已,他不愿动干戈,但这绝不代表坐以待毙,有些准备必须要做。

是,苏某便先行去办此事。苏先生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我随你一同入京。

苏先生刚离开,一直沉默着的严明忽然看着萧牧说道。

不必,你与军师都留下吧。萧牧拒绝道。

怎就不必?严明正色道:你此番赴京,必不可能没有危险,关键时刻我能救你性命也说不定

他既未称萧牧为将军,也不称侯爷,仿佛面对着的只是一位好友。

萧牧的语气也很随意:你就不能盼些好的?

这应当要问问你,你做下的这些决定,哪一个是盼着自己好的?严明反问。

萧牧笑了一声。

一起来的,一起回去。严明看着他,拿不容商榷的语气说道。

萧牧看着他。

四目相接,其内是只二人能读懂的过往。

王敬勇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跟着表态:属下也随将军入京!

建功立业固他所求,但若没有了将军,那这一切也无意义了。

他最大的功,最重要的业,便是追随将军,保护将军。

那我也一并去?印海语气悠哉地道:北地有军师和苏先生留下掌控大局,军中又有周副将坐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倒不如跟着去京师那龙潭虎穴长长见识。

萧牧的目光依次落在严明,王敬勇,印海三人身上,片刻后,道:嗯,左右你三人尚未成家,与我入京倒也合适。

衡玉闻言笑了笑,忽然理解了阿翁曾说过的一句话有时,接受也是给予。

接受别人的心意,的确是另一种给予。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柳荀和大柱,如今是不适宜同行了。印海啧了一声,看向严明和王敬勇:也是蒋媒官动作慢了些,否则此行有资格陪同的,还不得只我一个了?

萧牧闻言笑了笑。

严明也露出一丝无奈笑意。

自上次萧牧中毒险些丧命之后,他的许多想法也被改变了。

严军师看向几人:你们既都要跟去,那便随我来,先明朗了各自的差事再说

这是要单独分派差事,交待细节,让他们好各司其职的意思了。

印海含笑起身:京中情形,属军师掌握得最为详细,咱们是得好好做做功课了,走吧,让军师给咱们仨单独开开小灶,温一壶酒慢慢说

见萧牧点了头,王敬勇才行礼:属下告退。

见严军师等人离开,衡玉便也起身:那我也回去了。

萧牧看向她:一起吧。

衡玉看他一眼,未多言。

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外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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