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全文(141)(2 / 2)
她固然早就瞧出来了,但对方此行,不像是有太多准备的模样。
坐在那里的青年实话实说:阿衡处处都好,正如家母所言,慧眼识珠者不止一人,晚辈怕有人将她抢了去。
吉南弦听得心头一梗说的莫不是金家郎君?
所以,眼下此局面,竟是他多嘴所致?
精神略有些错乱的吉家阿兄一时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重点了。
慧眼识珠孟老夫人笑的慈和:照此说来,我家阿衡是宝珠,萧节使与令堂皆有慧目了?
萧牧跟着露出些许笑意。
然在衡玉眼中,此人仍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紧张之感。
起初他面对她阿兄时,一句心仪于她张口就来,她还当他当真能从容自若,镇定到底。
现在看来,十之八九都是强撑着演出来的。
吉南弦眼看自家祖母无丝毫反对此事的苗头,不由地道:祖母,这婚娶之事可非儿戏,还须慎之再慎
他倒不是不喜萧节使,可喜欢归喜欢,妹婿归妹婿啊!
对于萧节使做妹婿之事,他可谓无半点心理准备,若非说有,那也是反向的!
南弦这句话说得倒是没错。孟老夫人微微笑着点头,看向萧牧,道:我家阿衡所历之事,与寻常小娘子不同,因此她的性情与待事看法也非世俗主流,这一点,想必萧节使已有所察
是,阿衡与寻常女郎多有不同。
萧牧看向衡玉,温声道:这不同之处大致在于,她身上多了个敢字,见不公之事敢为无辜者鸣不平,遇险阻敢为心中所向不惧前路荆棘,身处黑暗污浊之中敢有破除沉暗之勇。她有决心,有智谋,不偏颇,不怨艾,若单拿其与寻常女郎相比,反倒局限了,阿衡之长处,无分男女,皆为出类拔萃,人中翘楚
衡玉听到最后,只觉得逐渐变味,多少又有了些对方欲与她歃血为盟就此结拜之感。
但是,此等略显不大对劲的路数她偏偏就是很受用。
坦诚来说,她喜欢被喜欢的人懂得并欣赏,越过男女之情。
吉南弦听罢,不由地怔住。
这般回答,在他意料之外。
这些话乍然一听,非在心仪之内,却在心仪之上
此中无身为男子的俯视与凝视,甚至也不是所谓的爱怜与保护,反倒是目光位置对等的欣赏、乃至仰慕。
比起仅以男女情爱与陷入皮囊的浅薄心仪,此等真真正正的倾慕,无疑更加深扎牢固。
意识到这一点的吉南弦,方才真正冷静下来,拿客观的目光看向了那位让他敬畏又欣赏的萧节使。
方才吉大人与老夫人提及,婚姻之事非同儿戏,在下亦深以为然。
思及方才吉家阿兄堪比见鬼的反应,自知自己身为武将煞名在外,萧牧解释道:今日之言,断无胁迫贵府就此应允之意,只为表明心意而已,唯望贵府日后替阿衡思量亲事时,亦可将在下考虑进去,而不必将景时视为洪水猛兽亦或敬而远之
见他小心翼翼,生怕吓着她家中人,衡玉几分想笑,几分窝心。
萧节使言重了。孟老夫人笑着道:既已结作盟友,我们又岂会不信萧节使的为人且说句无可厚非之言,若当真谈婚论嫁,此一桩亲事倒是我们吉家高攀,萧节使又何至于将自己处于待人挑拣之境地?
论品性,阿衡与教导出阿衡这般品性的贵府上下皆在晚辈之上。论家世,萧某出身微末无家族底蕴支撑,远比不得贵府世代书香相承。萧牧语气诚挚:高攀二字,实不敢当。
孟老夫人笑了笑摇头:萧节使不必这般过谦。
不,晚辈如今处境难安,祸患实多,自知并非良配,不该过早妄谈婚娶之事,只是仍存一份私心,方才执意将心意言明而既已决心开口,交由贵府思量权衡,便绝无从中隐瞒的道理,故有一事,还须向贵府如实陈明。
衡玉听到此处心口处一提,下意识地开口:萧景时
萧牧闻声看向她。
二人相视间,他眼中有些许笑意。
而后,衡玉便听他对自家祖母道:晚辈本姓时,而非萧。
吉家几人皆是一怔。
孟老夫人笑意微敛,心底起了一个惊人的猜测:萧节使原姓时?
是,名敬之。萧牧答得平静干脆。
一贯万事不显于色的孟老夫人神情霎时间凝滞。
时敬之吉南弦怔怔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面色逐渐惊异,而后猛地自椅中起身,震惊难当地看着那青年。
于是,刚从萧节使竟想做我妹婿这个惊人的认知中冷静下来的吉家阿兄,再次陷入了另一个更加惊人的认知漩涡当中!
这一晚上,可算是将他一颗心折腾完了!
萧节使竟是?!他未敢再提那个名字,还不忘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此时敬之,当真是他想的那个时敬之?!
宁玉亦是呼吸大窒,不可置信地抓了抓衡玉一只手,声音低而颤:小玉儿,此事当真
衡玉与她轻一点头,而后上前数步,站到了萧牧身侧,与祖母及兄姐道:景时本为已故舒国公之子,九年前侥幸逃过一劫,改换样貌,更名萧牧。
阿衡你也早已知晓了?!吉南弦险些仰倒妹妹究竟瞒了他多少惊人之事!
是,早在营洲时便已知晓。衡玉坦诚道。
萧牧站起身来,与她并立,抬手向孟老夫人和吉南弦致歉:阿衡是因顾忌于我,才替我瞒下此事。
不吉南弦神色复杂地摆了摆手:也不是这么个道理,我并非是怪责阿衡未曾早些言明此事,事关萧节使的安危,本也不该随意告知他人。阿衡无错,萧节使更无错。
他只是实在太吃惊了!
南弦说得对。孟老夫人看着萧牧,诸多话语到了嘴边,到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幸得老天还算有眼,当真是不幸中之万幸了孩子,苦了你了。
这一瞬,衡玉转头看向身侧之人,倏地眼珠一热,红了眼眶。
她说不上具体是怎样的感受,几乎是本能使然,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二人本就并肩而立,借着她衣袖遮掩,这动作便还算隐秘。
萧牧眉宇间现出一丝暖色,再看向孟老夫人几人,只觉暖意尤甚。
这般细瞧,倒的确还有一两分往昔的模样你我少时虽相处不多,但还是留有印象在的。吉南弦走近了些,思及时家的遭遇,再看着面前的青年,心中不禁一阵钝痛,宽慰地拍了拍青年的肩,那拍肩的手滑落之际,便顺势想去握青年的手给予更深层次的安慰
察觉到兄长的用意,衡玉忙将手松开。
吉南弦:!
他已经瞧见了!
好么,竟当着祖母的面,就这么拉上手了?!
迎着吉家阿兄的眼神,萧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时家旧事我们心中皆是有分辨在的。忆及旧事,孟老夫人的眼睛也有些发涩:好孩子,这些年来你究竟是如何过来的?可想要说一说吗?若是不想谈,也无妨咱们只说日后便是。
正如这孩子方才所言,萧牧出身微末,能走到今日这般位置本就是常人所不敢想,更何况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多谢老夫人悉心相待,晚辈这些年来的经历,无甚不可谈的。萧牧面容平静缓和,语气释然。
这份释然,非是放下了仇恨与过往,而是试着与自己内心讲了和这一点改变,要从回舒国公府替父亲祭冥诞那一晚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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