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全文(151)(1 / 2)
晏泯犹豫着,缓缓坐直了身子。
眼下尚不是他眼中最为合适的时机,从上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萧牧此人,极为固执,若非是在对方真正退无可退、亦或是已有明确的意向举动之前提下,他都不宜再贸然现身与之冒险交涉。
可是
脑海中回响着少女方才那番似有所指的话,晏泯慢慢皱起了眉,心绪一时有些杂乱。
何为来日恐悔之晚矣?
眼下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他有甚可悔之处?
东家,是否依旧等半月后再行回信?掌柜试探地问。
晏泯下意识地点头。
掌柜拱手,要退下时,忽听他道:等等
掌柜看过去。
三日后。晏泯道:三日后,约她在此相见。
虽较之计划中提早了些,但三日的时间,也足够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晏泯望向窗下的那一株松景。
小十七的话,他总还是愿意信上一二的。
是夜,皇帝忽发急症昏厥,勉强醒来后几近人事不知,医官们跪了一地,个个面色惊惶。
秦医官太子看向为首的医官:你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医官,你与吾说句实话,父皇的身体究竟
秦医官将头叩得更低,额头触地,声音微颤地道:陛下已值弥留之际。
太子闻言眼底一颤。
臣等无能!
众医官齐声请罪。
殿内宫娥内监皆面如土色,纷纷垂首跪了下去。
太子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皇帝,眼眶微红地道:刘公公
掌事太监刘潜上前,低声道:请殿下吩咐。
召诸王入宫吧
是。
还有长公主府太子哑着声音道:老师府上,也让人去一趟,若老师尚可前来,便命人备轿接其入宫。
刘潜一一应下。
龙榻之上,骨瘦如柴的皇帝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太子走近,跪坐于榻下,凝神倾听:父皇
皇帝艰难地转头看向他,微歪斜的嘴角动了动,奋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之声。
秦医官。太子立时唤了秦医官上前:父皇似有话要说,是否有助其开口的办法?
前段时日皇帝中风,得秦太医以针刺之法医治,虽仍瘫痪在床不得起身,但口眼歪斜之状稍轻,亦可正常开口说话。
只是今晚又发急症之下,便几乎彻底失语了。
倒有一法子,以金针入穴可暂通一二只是铤而走险了些。秦太医如实道:且如此一来,或会使陛下更添数倍痛楚。
当下父皇如此看着那双急切的眼睛,太子没有太多犹豫:有劳秦太医一试吧。
秦太医便也无耽搁,当即取了金针来。
金针入体,皇帝身形紧绷之下,眼神逐渐恢复了异样的清明。
他张了张口,渐渐得以发出些许模糊的声音,朕要见朕要,见他。
父皇想见何人?太子倾身附耳聆听着。
时皇帝大睁着一双凹陷的双眼:时
太子会意,语气艰涩:父皇,舒国公早已
朕朕求求你们皇帝不知何来的力气,蓦地抓住了太子的衣袖,眼睛里尽是执念:朕求求你们再让我见他一面这一次,朕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了我该见他的,我早该去见他一面的!
说到最后,尾音里已带上了两分哽咽。
看着那双既混沌,又有着几分矛盾的澄澈的双眼,太子只觉眼底刺痛。
来人。他微转过身,交待道:命人独召萧节使入宫,尽快。
内侍应下。
很快便有侍卫快马出宫,赶往了定北侯府。
已值夜半,定北侯府的灯火熄了大半,府门前悬着的丧白色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芒冷冷清清,将四下映照愈发肃冷,偌大府邸,恍若一座无人孤城。
一刻钟后,着玄袍的萧牧由内而出,带着两名近随,上马而去。
太子殿下,萧节使到了。
看着面色渐渐灰白的皇帝,太子忙道:快请进来!
也是刚赶来的几位王爷尚且候在外殿,此时见萧牧被请入内殿,不禁暗暗交换着眼神。
圣人竟是有什么弥留之言,要特意交待萧节使吗?
而片刻后,见太子带着几名内侍也由内殿中走了出来,几人更觉惊异。
圣人究竟要与萧节使单独交待何等要事,竟连太子也要避开!
内殿中,皇帝试着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却始终不能。
萧牧立在榻边,静静看着那已毫无帝王体面可言之人,无意伸手相扶。
皇帝到底是放弃了,呼吸不匀地躺在那里,侧着头看向床边之人,却一时未言,只是这么看着。
此一刻,他眼中不见了此前的躁怒痛恨与戾气,有的只是在眼眶中渐渐蓄满的泪。
你能不能原谅朕?
他像个孩子般,满眼泪水与期盼,声音沙哑哽泣地问。
萧牧垂眸看着他。
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一直,都清楚其中真相,对吗?
第231章 驾崩
不皇帝艰难迟缓地摇头,否认道:朕只是一时糊涂彼时听多了那些文臣们的谗言,才会一时迷了心窍朕从来没有想过、也绝不会构陷于你!朕只是朕当真只是
只是顺水推舟,做了心中想做之事而已,是吗。萧牧替他说道。
皇帝眼中泪水涌出,摇着头:朕没有
你既口口声声都在否认,那你又可知构陷他者,究竟何人
青年的声音落在皇帝耳中,如同梦中来客,缥缈却又字字清晰。
朕不知皇帝眼中俱是痛色:起初,朕信以为真,未曾追查待到之后,已无线索可以追寻
萧牧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平静但听得此言,眼中却仍是浮满了讽刺之色。
信以为真,未曾追查。他重复了一遍皇帝之言,甚至觉得可笑荒谬:难道不是不愿追查,不敢追查吗?因为陛下害怕,一旦查明之后,待真相摆在眼前,便不好闭上眼睛自欺欺人了。
不是这样的!皇帝立时否认,眼中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朕只是糊涂,彼时乍然知晓此事,失望悲痛之下才会昏了头朕只是一时糊涂,你为何就是不肯信?
少时你我一同读书长大,你闯了祸,朕陪你一同去吉太傅面前领罚你是朕最信得过的好友!朕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轻视丢弃少时信任
皇帝声音悲哑悔恨:我此生最悔之事,便是成为皇帝将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你可知,这些年来我心中有多么煎熬?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病榻上的皇帝,微红的眼中讽刺之色淡去,渐渐恢复了平静与冷寂。
皇帝看着他,再次问:敏晖,你能否原谅朕的一时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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