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景-(1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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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务是个明白人,闻言他利落地解锁开门,那臣还在不远处候着,郡主若有事直接唤臣便是。

赵琼华点头默许,在司务走远之后她提裙径直走了进去,不疾不徐地走到许锦湘面前,不见半分寒暄,妹妹方才还在同本郡主打趣,如今怎么突然沉默了?

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一边说道,一边坐在木凳上,目光直直望向许锦湘。

比起方才,许锦湘的脸色又青白了几分。

牢外无人,刑部司务和之前看守她的狱吏都已经被赵琼华支开,漆□□仄的牢狱中,只剩下她和赵琼华两个人。

四下无人,许锦湘不想也不愿再和赵琼华绕什么圈子。她抬头,眼眸像浸了血般通红湿润,又如同淬毒一般恨不能将赵琼华千刀万剐。

赵琼华,你到底对我许家做了什么?

自从她和赵琼华不再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后,两个人明里暗里也交手过不少次,许锦湘自认她还是了解赵琼华的行事作风的。

若她这段时间没对许家做任何事,今日她定然是不会来刑部大牢的。

见赵琼华不应,反而只浅笑着回望她,许锦湘猝然握紧双拳,恨不得直接上前撕破她的美人皮,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念头付诸行动。

但此时她是阶下囚,而赵琼华还是高高在上、受着万人景仰的郡主。

七公主生日宴上的一场谋算,她没能让赵琼华从枝头零落成尘,反而将自己推入这等不见天日的囹圄之中。

那日父亲为给她求情,已经触怒了仁宗;如若此时她再对赵琼华下手,怕真是要失去所有的指望了。

思及此,许锦湘竭力平复下心境,尽量心平气和地同赵琼华说话,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商量意味,赵琼华,你若是能放过许家,我就告诉你引子是什么。

一事换一事,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像是笃定一般,许锦湘认定赵琼华不会拒绝她这一要求。

当初她和百笙搭上线后,百笙就同她讲过,倘若不知道厌胜之术的引子是什么,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无用。

赵琼华照样是求生无门,死路一条。

如今她想保下许家,好再与南燕那边有所联络;而赵琼华想解开厌胜之术继续活下去,一物换一物,她们两个人谁都不吃亏。

赵琼华置若罔闻一般,只兀自满斟一杯茶,一面品着茗一面听着许锦湘的话。

这里虽是刑部大牢,关押的大多也都是犯下重罪的人,但刑部也没有过多地苛待他们,还是准备了一些日常的茶水和点心。

虽说比不上京中宫中的点心那般精致,用的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只能说是勉强入口罢了。但赵琼华面上不见半点嫌弃,反而照常品茶,偶尔还捻来一块点心尝着。

直至许锦湘快失去耐心后,赵琼华这才放下茶盏,一手支颐乜斜着看向许锦湘,瞧妹妹这话说的,你许家可是有老侯爷撑腰的,本郡主哪里敢对许家动手。

只可惜,这次是你祖母嫌弃侯府不够宽敞,主动想要搬出去的。

她轻抚过衣裙上的绣花,眉目间带着几分笑意,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是我忘记了,你祖父祖母进京入府时,妹妹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哪里还能知道这些事。

说来也是我赵家门楣不够,没办法救妹妹你出去,这才入不了许老太太的眼。

许老太太觉得是侯府拖累了你们一家,这才迫不及待地想搬离侯府,好另谋高就。怎么能说是我对许家做了什么呢?

她的祖父祖母,许家的老太太

许锦湘怔神许久,许久后她才从记忆罅隙中寻到些许蛛丝马迹,转而明白过来赵琼华到底说的是谁。

十多年前,在她父亲被接回侯府之前,确实是被一户人家收养过。

听说那家的妇人曾经还是哪家小姐的贴身婢女,还在侯府借住过一段日子。

这哪里算得上是她的祖父祖母?

赵琼华,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别拿这些胡话来骗我。许锦湘自以为抓住了赵琼华的命脉,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骗你?

赵琼华嗤笑一声,擦了擦手上的点心碎屑后,她慢慢悠悠地起身,重又走到许锦湘面前,两个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

她环视一圈周围寥寥无几的陈设,微微弯腰,骗一个终身都要困在这里的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说起来许老太太放言要在三天之内搬离侯府,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呢。

赵琼华这话说得诚恳又真挚,仿佛当初下令将许家逐出侯府的人不是她一般。

此时两个人之间挨得极近,赵琼华只稍稍垂眸,就能清楚看到许锦湘眼底的不甘和怒意,如同一把烧得滚烫的火海,侵天灭地地蚕食着许锦湘的心智。

本郡主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日前在朝堂上,已有朝臣上奏弹劾许大人,状告他在荣州任职时与林家等世家结党营私,人证物证具在。

还有人在你父亲书房找到了他与南燕摘星楼往来的书信,恐怕通敌叛国这一罪名也要落你父亲头上了。

许锦湘,你许家的天,要塌了。

话至尾声,赵琼华的声音愈发温和,像在许锦湘心上吹了一尾轻柔的羽毛,却又在落地的瞬间化做磐石,直压得她喘不上气。

许锦湘抬头,看向赵琼华的目光更为凶狠,你胡说。

我父亲不可能和摘星楼有纠葛,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些书信可是有摘星楼的标记,信笺也都是南燕的纸。这些你作何解释?

你父亲的书房和卧房当中,可都留着南燕的回信。

尤嫌不够一般,赵琼华又陆续指出许多处信上的疑点,每一句都像是在火上浇油,直烧着许锦湘为数不多的清醒思绪。

这些时日以来,许锦湘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百笙对厌胜之术一事供认不讳,也直接将她拉入寒潭当中。

许铭良因为她求情而升迁无望,许锦湘心中本就压着事却又无处宣泄,只能不断地徘徊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蚕食神智。

今日许家这两件事,更是让她已然不甚清晰的智着愈发摇摇欲坠。

激了许锦湘几句后,赵琼华又说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姜扶翊说只要我明日去长安楼见他,他明日就能将摘星楼的人抓来见我。

难不成你还期盼着摘星楼的人能来救你们吗?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赵琼华!

许锦湘心里清楚姜扶翊对赵琼华有意,否则他身为南燕太子,又何必几次三番地因为赵琼华而见她。

只要赵琼华开口,南燕太子为搏美人芳心,舍弃区区一个摘星楼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你能抓到摘星楼的人又如何?

信早就被烧了,你们不可能找得到的。

信被烧了

赵琼华挑眉,对着虚无处随意挥了一下手,本郡主有这个耐心,相信吏部和刑部的大人比本郡主更有耐心。

信被烧了,总归还有其他烧不掉的物证。

她不急,赵家更不急。

像是在安抚许锦湘一般,赵琼华抬手微微挑起她下颔,垂眸低语:你放心,本郡主可是良民,不会做出随意构陷朝堂官员的事。

你且先在刑部大牢好好待着。

等尘埃落定后,本郡主再来看你。

直至赵琼华出了狱门,许锦湘这才如梦初醒,她正想冲上前一把抓住赵琼华时,门就已经被落了锁。

赵琼华收好钥匙,许家若是不做亏心事,你又何必害怕。

十多年了,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

赵琼华,我当初就不该拦着你和江齐修私奔。

或者我再狠心些直接给你种蛊,如今说不定你早就和亲南燕,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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