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带十把刀(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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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那是人民的意愿,人民的选择。我看论坛上大家的态度,也确实如此。他们都很开心。

陈卓口气稍微低了一些,道:那是历史的必然,人性的必然。

今天我回韭花路。

陈卓当即朝右一打。

赵尔春这天来找徐洋,说自己心情低落,倒也没骗人。早上赵进才让他签了几份境外天然气公司的文件。

要不是喝了酒,他也不可能跟陈卓说这些。

*

第二天是周六,赵尔春听徐洋的意思他周末也在工作室,便直接杀到西四环北路的馨园这里是个老小区改造的创业园,各种工作室都装修得十分别致。徐洋的牲口磨坊在十三单元,他走到底就能看见。

上下两层,共八十平,朝外的一面打成落地玻璃,二楼突出来一米多点,做了玻璃地面,两层都拉着灰布帘子。赵尔春之前拿手机查了一下,这里租金在一万五左右,加上徐洋海棠观月的房子,一月单租金就要花两万。

他说他最近没有进项,难怪会被逼到去卖身

门虚掩着,赵尔春敲了一下,没人应,就兀自进去了。徐洋正在聚精会神地创作,他把家里那个泥块搬到这里来了。

这里的风格和他家差不多,不过多了个大屏幕和一张茶桌,用以展示作品、洽谈合作。

赵尔春自己找沙发坐了,没打搅徐洋,认真地观赏对方创作。

阳光透过窗帘打进来,房间变成橙黄色。徐洋穿着墨水蓝的连体工装,比起十年前,肩更宽、人更高。他围绕泥块转来转去,眼中仿佛看不见人类,却看得见历史和命运的永恒,这种感觉之于赵尔春,像毒药一样散发吸引力。

赵尔春来的时候才两点多,等徐洋洗完手在他旁边坐下,已经五点半了。

徐洋扭扭脖子,朝后倾倒,赵尔春马上跳起来,绕到沙发后面,伸手捏他后颈。

徐洋触电般朝前一缩。你干什么?

就看你累了,给你按按?

你别。徐洋看赵尔春愣了,补道,我是说,你不会。

赵尔春暗自松了口气。刚才表现得似乎太那个了。当然解释成因为交易的性质特殊,他态度讨好,倒也说得通。

徐洋踟蹰片刻,犹豫着,红着耳朵道:你是来,治那个的?

赵尔春急忙摆手。不急不急。我回头前后捋了一道,觉得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的赵尔春坐起来,不自觉地捶捶腰。坐了一下午,背有点僵。

徐洋口气中带着些许退意,道:你趴沙发上

啊?

我大学选修过推拿。

啊!不赵尔春将嘴边的拒绝吞下去,小鸡啄米似的猛点了几下头,谢、谢谢。随后照徐洋说的趴得规规矩矩。

难怪他刚才说自己不会。

徐洋手肘上来开背,把僵硬的肌肉一点点揉松。不痛?

一般按到僵硬的地方,痛感会很明显。徐洋看他没什么反应,想着是不是地方不对。

没有没有,我习惯了。赵尔春头枕着手臂,道,我家情况特殊,你知道的。我哥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强身健体,所以经常会练两下,完了就得放松肌肉,痛习惯了。他半撑起来,扭头向徐洋道:我身手不错哦!对面九十公斤内不带武器的,打两三个不是问题。

徐洋点头继续。你说是哪样的?

啊?

你刚才说

哦哦哦!赵尔春把打好的腹稿陈述了一遍,我就是觉得啊。头一次跟你,才那个的时候,硬不起来,有可能是因为不熟。我有点怕生。对这种事也确实是第一次。事实恰恰相反,他当时完全是因为太熟了,久别逢初恋,熟到不知道应该作何应对。

后来几杯酒下肚,咱俩距离感消解不少,我一回想当时的情形,就行了

徐洋皱着眉头,掌肚顺着赵尔春脊柱打圈揉按。赵尔春穿了一件白色砂洗真丝衬衣,质地软绵又有些微的磨砂感,摩挲着彼此的皮肤,两人都有点异样的感觉。

赵尔春咬着嘴唇,硬把下面的动静忍回去。

他有周密的计划。

虽然徐洋自认为是直男,但他既然能接受为男性服务,就不是没双的可能。如果在两人感情尚嫌生疏的情况下,肉体有进一步的接触,反而会错失让感情发展的良机,让徐洋认为亲密感其实是肉体接触带来的。

赵尔春想着,先让两人在精神上有不错的交流,彼此觉得投缘,相处愉快舒适,完了再治疗,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定就成了。

徐洋低下身,双肘配合,在赵尔春背部不同的部位揉按,低头便能看见他衬衣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肤。所以?

所以我来啊,就是找你聊聊天,深入了解一下对方。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赵尔春接着道:那个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先借给你。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以后你真开始治疗了,再慢慢还给我就行。经历过第一次的事,他知道了徐洋的底线。因为两人关系特殊,他不会去给徐洋的本职工作介绍客户。

嗯。

徐洋答应了。赵尔春长长舒了口气。

整理一下衣服,赵尔春站起来,直向那泥块雕塑走去。经过一天一夜,喝酒、按摩,两人的感情明显好了很多。赵尔春试探着问:我昨天就觉得好好奇,你的这个雕塑,是做的什么啊?看着像抹布我不懂艺术,就随便问问。谈他在意的东西,让距离更近一点。

徐洋道:就是抹布。

赵尔春走近了细看,发现抹布上有很多含糊不清、被擦得乱七八糟的人脸一样的痕迹。这些是人?

徐洋抬起手,左右摆了一下,作持抹布擦洗状。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可不可以解读成,人生不论多么多彩,命运的大手都能轻易擦除?

我不信命。

啊,是吗?

徐洋看着他,没说话。眼里有些倦意,但没有拒绝沟通的意思,大概就是单纯的懒得说。当然也有可能秉持有些艺术家的想法,作品会被语言说薄。

赵尔春因为高中暗恋徐洋,毕业就开始接触艺术品,算是初级的玩家。多少懂一些搞艺术的人的脑回路。

赵尔春心中一动。公元498年到742年,我们大运历史上有段多民族相互征伐的乱世。当时整个国家充斥着迁徙、饥荒、战争,每个势力的每一次决定,都能死掉一半以上的人。他蹲下来,朝上看着那块刻满尖叫与痛苦的抹布,同样是人,死掉的那些一样有喜怒哀乐和想要过的人生,可他们却为那寥寥几人的决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徐洋皱起眉头,像有一支天外飞箭逼上眉梢,眼中神色有了凝聚的趋势。

赵尔春似有所觉,站起来回望徐洋,认真地凝视他:讽刺的是,最后留下名字的,却是被野心和私欲驱动的,坑杀了千万人的祸首。

徐洋愣了半晌,就在将被击中的前一刻,突然冷笑:感谢你莅临人间。

赵尔春脑子里登时炸了。

虽然有为走进徐洋深心刻意为之的意思,但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亲身体验所得。

这块抹布的确与他平淡乏味的人生产生了共鸣。

而徐洋却用短短一句话,把他发自肺腑的陈述挡了回来,其潜台词无非讽刺凶手出现在灵堂、重述了一遍犯案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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