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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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子时,雨终于落下,开始还很小,可一刻钟后便变成倾盆大雨,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嘎吱一声轻响,转瞬便被淹没在雨声里,但还是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南肃懒懒地抬眸看去,殿辰站在门口,手里一撑油纸伞,衣服下摆已尽数湿透。

却也就只是这么看了一眼而已,南肃轻笑一声,重新拎起酒坛,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被人窥见。

放下。

虽然语气平和,内容却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

确实是他们殿家人的作风

南肃怔了怔,迷醉看去,登时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哟!这是谁啊,呀!原来是六皇子啊!快过来!我这儿还有很多未开封的好酒,一起喝!

殿辰走近,手臂猛地一伸,纸伞便压在坛口,重重地将其压在南肃的怀里。

南肃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竟然也不用动,就能与殿辰直视。他打了一个酒嗝,呼吸沉重地道:六皇子,何意啊?难道你也要学那帮老秃驴来管我的闲事么?

殿辰平静地道:起来。

起来?

南肃干脆一下子歪倒在地上,粗鄙不堪地道:去你大爷的!你他妈以为你是谁?还起来?欸~小爷就不起,有本事打我呀,反正你又不是没打过我!你们殿家的人,谁他妈不敢打我?

哗哗大雨依然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沉闷,窒息,一如房间里的气氛。

殿辰很久都没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躺在地上的无赖男人。

忽然间,他嘴角一抿,淡漠地重新将伞撑开便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时冷冷落下一句:你也只配当一个纨绔了。

言罢,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可南肃的呼吸却忽然间急促了起来,就像是被刺激到某条神经了一般,他捏紧拳头,下颌骨顶起,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整个人仿佛一把尖刀般地冲进雨中!

你懂个屁!!

他拼尽全力冲那个挺拔的背影嘶喊道,然后,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跪下去,大雨一瞬淋湿了他的衣衫,那般冷。

你懂个屁!你懂个屁!你懂个屁!!!

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好似也不需要得到什么回应,只是兀自宣泄着。

是啊,旁人懂个屁,没有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懂。

他若不当个纨绔,怎能活到今天?

疯疯癫癫又如何,风流无度又如何,沦落为众人眼中的草包世子又如何,至少这些东西让他活到了现在。皇帝岂是好糊弄的,想必只要他表现出一点能胜任青渊王的模样,第二天就会沦为一只刀下冤魂!

南肃盯着地面的水坑,手指用力地紧握,仿佛要陷进那坚硬的地砖中。

他只是想活着,活着回家而已,可为什么那么难,那么难......

头顶上的落雨忽然被遮住,南肃缓缓抬眸看去,男人站在雨中安静地望着他,雨水划过细挺鼻梁,再从削瘦下巴掉落。

这样的殿辰,再一次让南肃想起了佛堂里他将他护在身后时的模样,目光那般温润,仿佛是在担忧......

又仿佛带着施舍的怜悯,来自他们殿姓人的怜悯!

你懂个屁!!!

他用尽全部力气冲殿辰吼道,然后跌坐在水坑里,大喘着气,再次倔强地昂起头,直直地与殿辰对视!

突然间,一个强烈的闪电像利剑般劈开苍穹,将整个院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南肃一下受了强光刺激,下意识地别过脸,再重新睁开眼睛时,男人已经蹲下身,将他大力地按进了胸膛。

别哭。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南肃僵硬地微微转过脸,视线里只有从伞轴下掉落的雨水,以及,一截皮肤苍白的脖颈

放开我

下一刻,南肃便奋力地去推殿辰,醇酒在他的血液里流动,每一处都是混乱的不安因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挣扎中,他一拳砸在了殿辰的脸颊。

也不知醉了的手脚哪里来的力气,殿辰被他掀翻的一刹那,油纸伞脱手而出甚至滚了好几圈。

眼前的世界像在晃动,每一处都有两三个叠影,南肃甩甩头,就那么跪在地上向卧房爬去,毫不介意自己的姿态或者贵族公子该有的任何体面,他只知道,卧房里还有更多的酒,足够他对付这场醉生梦死......

南肃!!!

突然间,肩膀被人按住,南肃整个身体被翻朝上时,两手已被钳住压在后腰。

他怒目瞪去,只见殿辰衣衫有些凌乱,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束于打散的稠带中,整个模样,看上去有些狼藉,然而,那对漆黑双眸,却是出奇的明亮。

一丝异样的危险已经被察觉,可是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那张苍白但无比英俊的脸孔就陡然放大,直直逼了下来!

唔。

离得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能无比清晰地闻见男人身上的药草香,淡淡的,混合着一丝血腥气,连同他的吻,一起向南肃席卷而来!

第十四章 完犊子了

砰!

南肃呆呆地瞪着眼睛,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在自己的后脑即将要撞到地砖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地挡在了后方。

顿时,满目漆黑,只余嘴唇上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大雨滂沱,依然还在劈啪作响。

天地像被密密实实地缝合了起来,似乎其中陪伴他们的,只有被雨不断洗刷的梧桐树叶,寂静观望的庭院建筑,以及,地砖上一柄朝上翻起的油纸伞。

......

殿辰陡然间抬起脸,垂眸凝视着浑身湿透的男人,但这一刻的目光不再温和,或者是以前出现过的任何一种目光,而好似盛满了滚烫的熔浆,流到哪里,哪里的皮肤仿佛就在灼烧......

四目对望,心跳慌张,之前的打斗迫使两人都在沉重地喘息,终于

当起伏的胸膛不经意间碰在一起后,殿辰喉结一滚,俯身再一次重重地吻下去!

啊草!!!

南肃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句中气十足的脏话后,四肢突然爆出一股大力,被压住的两手猛从后腰挣脱出来,再一膝盖顶在殿辰腹部,直接将这病秧子顶出老远!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大雨中,南肃慌忙翻过身子,胡乱地擦了两下嘴巴,就手脚并用地向卧房爬去,一边爬,一边还哆嗦得直打摆子,那模样,说是一只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也不为过。

虽说丧家之犬依然还是狗吧,但最起码,啧,不再是一只死狗了

而在南肃后方,殿辰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这么被雨淋了好一会儿,直到唇都惨白了,殿辰才突然指尖一收,捂着小腹低低地咳嗽起来。

渐渐地,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俊脸上一点点蔓延上笑意,雨水砸得男人快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在边咳边笑,笑得左颊的梨涡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就仿佛,终于干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样!

只是,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的疼。

那崽子下手实在太重,但似乎想再来一次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算了再说吧

......

第二日清晨,满院都是被这场秋雨打掉的落叶与花瓣,被风雨困了一天的麻雀,也从不知处的窝巢里飞了出来,在围墙上跳来跳去的,很是欢快。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宁静与平和。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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