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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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肃的视线仿佛被那修长背影所粘住,忽然手指一紧,喝了声:回来!

殿辰回眸,目光平静,随后重新在床沿坐下,抬手替南肃掖了掖被子:怎么了?

其实男人的声线偏冷,只不过此刻语气和声调都是柔和的,仿佛是对着自己最宠爱的人。南肃恍如置身于和煦梦中,身体已先于意识作了反应,他一下子弹起来,在殿辰脸颊上巴砸了一口,声音清晰可闻。

殿辰凝视着他,陡然牵起嘴角,连梨涡也变得暖了。

过了许久,南肃一颗心才猛然剧烈跳动起来,忽然躲进被子里。

他的肤色本是白玉般的白,因为失血,此时竟有些贴近了殿辰的苍白,反倒意外地衬得一双眼睛越发漆黑。被子被拉到鼻梁处,只留下那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殿辰,一向纨绔跋扈的南大世子,在这一刻竟然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屋内烧了地龙,暖气充足,殿辰看着他的小动作,不由一挑眉峰:很冷吗?其实他是故意的,心里头只是觉得他可爱,忽然就想逗逗他。

果然,南肃的脸可疑地一红。

然后干脆将被子直接拉过头顶,只从下方沉闷地传来一声哼哼:小爷不喜欢欠人情,你以后不要拿这个事儿跟我说事儿,今儿既然还你了,那你,你个老王八蛋就滚吧!

好,那我走了。

殿辰温柔一笑,起身走出主卧,关上门后,从旁边拿起一撑油纸伞。

院内大雪茫茫,风刮得刺骨,雪沫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几乎看不清通往前方的路。

明明一夜没睡,殿辰却没有什么倦色,他眉目清朗,默然站了一会儿后,屹然走进纷扬大雪中。

李胖儿与南肃都不喜欢将小厮带在身边,之前南肃晕倒后,这位三百斤的哥儿硬是生生地将南肃背回了宅院。他衣服沾了血,忙不迭回去换了,这又风风火火地杀回来。

路尧拿着南肃的衣裤刚退下时,见的就是他扶着围墙三步一喘的模样,好容易才哼出一声:你你家主子如如何了?

路尧心里颇为感激他,便颔首道:应是无事了,正在榻上呢。

南少!我的好兄弟!

听完,李胖儿又圆滚滚地向主卧跑去,那呼声,就仿佛南肃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南肃虽不在棺材里,但其实也差不多了,他想起身迎去,可又觉得难堪,只得继续躺在棺材一样的床榻上,冲李胖儿招了招手:胖儿!

在这大冷天里,李胖儿艰难地滚到他床边时,额上热汗已是层层冒出。

南肃在京城里有很多狐朋狗友,可都说患难才能见真情,他这一次是真的被感动了,因为他无法想象这位连走路都艰难的大胖子是怎么将自己背回来的。

胖儿,我真没事儿。他哭笑不得地说。

谁料,李胖儿却喘着道:我知道你没事儿,就是那血哗啦啦的,怪吓人,我这才提心吊胆的。

南肃反倒疑惑起来:不对啊,李医师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儿?

你装什么装?

李胖儿努力将眼睛从肥肉里睁开一条缝,猥琐地笑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六皇子把你干出血了吗?

南肃:

之前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南肃抬手指着他的鼻尖:老子劝你说话注意点儿!

李胖儿耸耸肩,桀桀一笑:那会儿在醉贤居,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六皇子人虽闷了点,但对你还不错的,但我是真没想到,你俩居然都到这种地步了!

南肃真的无语透顶,服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以为呢?

他正想解释时,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皇妃,您醒着吗?

进来。南肃恼着哼了一声。

平顺推门而入,没想到李胖儿居然也在,一时怔在门口,似乎有些踌躇。

南肃道:什么事?

平顺这才回道:我家爷有东西要给您。

那你杵那儿做什么,拿过来啊。

可他交代我,不能给别人看,要亲自交到您手里。

南肃心里一虚,连忙向李胖儿望去,只见李胖儿笑得更猥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南肃没好气地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能给别人看了?

平顺乖巧地上前来:我也不知道,是我家爷亲自装起来的。

拿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了,竟这么神秘!

南肃一把将那黑漆小盒拿过来,刻意摆在李胖儿能看见的位置,一打开,最上方有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只见那字体行云流水,一笔一划皆是闲适如云烟

实在事发突然,这是我临时去山脚女修客处寻来的。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床上,暂且先用着吧。

南肃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未反应过来,李胖儿已经将那盒子捧过去,沉寂两秒后,断气似的笑声顿时回荡在整个主卧里:我草啊,哈哈哈哈,月事布!!!

南肃:

他空洞地垂下眼眸,并突然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好容易才将李胖儿哄得替他保密,南肃白白出了一回血,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折腾到此刻,天都已经黑了,他实在不想用那女人的物件,可是,总得下床吃饭吧。

将李胖儿送走后,他再三犹豫,还是扭扭捏捏地将那玩意往裤子里塞了进去。

这病实在来得蹊跷,无论如何,他都是想不通的。

可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他居然梦见了观世音娘娘。

娘娘坐在莲花宝座上,身边跟了个小男孩,赫然正是蹲在地上指糖葫芦给南肃看的那一个。南肃仰着脖子望着这半空中的一大一小,说道:娘娘,您怎么下凡了?

观音慈悲一笑:我听见你的祷告了,所以,来看看你。

南肃一下子兴奋地跳起来:那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回青渊啦?

观音不答,只是从净瓶里拿出柳枝在他头顶轻轻一洒,说道: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你空有慧根,却冥顽不灵,该当稍加惩戒。这世上最深之情莫过舐犊,你不如好生学一学。

南肃不明白:什么意思嘛?您是怪我没给香火钱吗?我当时没带,明天一定给您捐!

观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童,然后坐着莲花宝座腾空而去,漫天光霞中传来她慈悲的声音:不必,你的香火已经给了。日后若想还愿,随意去家观音庙烧上三柱香即可,汝之愿,我已赐予。

啊?

南肃眨眨眼睛,正想再问时,突然身子往下坠,整个人已从梦中清醒。

哗啦,某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来袭,南肃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光怪陆离。此刻天边已经透出一丝白,他坐了一会儿,迈着不甚雅致的步伐,起床笨拙地换了另一块布子。

梦里倒是真得很,但终究是梦,南大世子从不信佛,分得清虚妄与现实。

但是,这样的血崩竟持续了三天。

南肃隐隐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失血而亡,但事实是,他依然活着,并且档里夹了块布时,就蹦蹦跳跳地和李胖儿去后山抓雪兔了。

玩是玩得挺开心的,但李医师的话终究让他有些不安:哪有人莫名其妙这般出血的?难道,自己真的有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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