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子-(6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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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烛火默默的燃着,不时的爆出一丝烛花,噼啪的响。

殿辰揽着顾桥的身子,渐渐地,他脸上洋溢出孩童般惊喜的笑容,又带了些不可置信,瞳孔不停地移动着打量顾桥的脸,颤声问:真的有了?

顾桥笑眯眯地点头。

蒙昧的光线柔和的投下来,烛火也一晃一晃的,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殿辰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他,深呼吸几口,忽然起身就穿衣。

顾桥怔了怔,忙问:你干什么去?

让人将奏章截回来,男人还有些醉,但声音沉稳有力,掷地可出金石之声:我明日就回金陵。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自私一回,尽全力保障顾桥和两个孩子以后的生存安全。

等等。

顾桥就知道会这样,连忙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脊背,急忙说:我知道,但就像你说的,未来不管发生什么,至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殿辰,不要做以后让自己后悔的事。

殿辰像个雕塑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拳头渐渐捏紧,突然深吸一口气后,回身捧起顾桥的脸:桥桥,我

却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急报

以前纵然再急,殿辰的贴身侍卫和讯兵也都是敲了门得到回应后才会开口。而此刻,那拉长的嗓子远远就传过来,一名青衣讯兵直接在门外惊慌喊道:上将军!临丹与夏国整军来袭了,斥候来报,四十万大军已离安胜不过五百里!

突然间,所有的喜悦戛然而止,就像被人突兀地用刀切断一样。

临丹与青渊相邻,如此大规模的动作,青渊怎能无人察觉?如此重要的战报,怎会至今两处边关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黑暗中,殿辰闭上眼睛,感觉心里好似有一处地方崩塌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感觉到顾桥的身子微微一颤后,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

当夜,一封奏章八百里加急地送去了金陵,沿途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终于将战报呈在了皇帝面前。

朝野上下震惊,却又有人拿此事大作文章,说殿辰夸大其词。

一番唇枪舌战后,终于,还是有人怕了,提议道:不管怎样,应先备军粮。

而大燕朝廷这些年国库亏空,不少用度都是从青渊补漏的,往日皇帝还掌控着青渊,而今,拓臻王已经接管了那片土地,并在这些年间将皇帝的势力渐而削薄,实权稳稳地握在了掌心。

生命有太多难测的变数,你不知道风浪什么时候会来,浪头有多大,会不会轻易的将眼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打翻。

八月初,收到诏书后,青渊运送的粮草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北地两关,可掀开一看,人们才发现里面竟然全是沙土。

只有一个小匣子送到了殿辰的书案上,里面署名了一封给顾桥的书信,还有一卷锦帛。

殿辰打开那卷锦帛,只见喜庆的锦绣婚书上写着他和南肃的生辰八字,落款处却是空白,在等着他落名。

六哥哥,想要粮食吗?

可以,你我先成婚,否则免开尊口。

顾桥站在殿辰的身后,从匣子送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说话。

好似过了很久,实则只有一瞬,他拿起那封书信就要拆开,却被殿辰阻止。

顾桥微微一笑:不用,我看一眼,这毕竟是给我的。

说罢,不等殿辰回应,他就拆开那封信一瞧,满满一张信纸,却只有一句话,一句南肃曾经说过的话:

我的东西,你这样的假货拿得稳?

第八十四章 变质

北地势力盘综复杂,边患不断,先皇自登基之后,便调集了各藩镇大将平乱。借由征战之机,一大批寒族武人逐渐崛起,最终,又逼得朝廷不得不以高爵大权相笼络,封了不少异姓藩王。

而其中最得势者,便是青渊的南氏一族。

自先青渊王南嵘大破临丹后,这样的荣耀更是鼎盛到了极端,其属地向西北拓展千里,实力大增,若非皇帝掣肘,几乎可成立一个新的小国家了。

皇帝将南肃留在金陵十八年,可是,最终还是放虎归山了。

王位传到南肃手中时,已经更迭了四代,而他作为新的拓臻王,接手青渊的第一件事,就是十分礼貌地将皇帝的人手一个接一个地送回了金陵。

四年不过转眼即逝,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点时间实在太短了。

纵然皇帝已经联合户部、军部,有心调整各机构的资金运转结构,可迄今为止,不少军队与各衙门还是得靠着青渊吃饭。

皇帝这辈子也没做过这样憋屈的事,人都已经躺在床上脸歪嘴斜了,却在收到殿辰的战报之后,仍撑起身子亲手写了一封诏书发去青渊,言辞多是讨好之意除却军队用度以外,他还试探着想让南肃拨出一些救济金来。

他更爱万民伞,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看不见地方的灾情。

他只是老了,在生命的最后一程,他只是想当自私地当一回瞎子罢了。

在民间,百姓们对皇帝和南肃的印象都是君臣和祥,甚至可到父慈子孝这一地步。想当年南肃骤然丧父后,皇帝不仅将他接到金陵教养,更对他的各种荒谬行径百加包容,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要说起两人之间背地里的恩怨,各藩王与高官都是门儿清,那次刺杀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封诏书发出后,他们不由自主地同皇帝一起忐忑起来。

拓臻王如今羽翼丰满,别说给皇帝雪中送炭了,他不给皇帝脸上抹炭,皇帝都得感恩戴德。

有鼻子灵敏的人,已经嗅到了战报如此拖延的背后的味道,可他们不敢发出质疑声,因为在如此重要的夺嫡时期,其他皇子已经不约而同地将这口锅甩给了殿辰,责怪他失察,责怪他有通敌之嫌,总之该安的罪名都给殿辰安了上去。

此刻,皇子们不想去考虑临丹为何能越过青渊与夏国汇合在了一起,他们只知道,殿辰越失势,他们的赢面也就越大,甚至有几位还竭力阻拦诏书的发出,就是怕南肃给自己的前夫提供支持。

可让他们感到恐慌的是,南肃终究还是发回了应允的文书,十分大气地表示北地军需一应由青渊供应。

八月初,一车车粮草从青渊发往了北地两关,众皇子如临大敌,甚至有人已经在暗自祈祷皇帝快速薨逝,或者殿辰吃败仗,不然到时候他们拿什么跟殿辰拼?

非常时期的权利对抗,最见真章的就是看谁握有重兵。

而他们现在全都聚集在金陵,不仅自己不能离开金陵,还得忍痛将手下的一部分权利放给殿辰,否则,夏国若真的打过来了,他们以后怎么给黎民百姓交代?

每日朝堂上,人人都是演出者,人人也都是看戏者,就不知道最后变成谁主导,谁主演,谁又落了个粉墨登场

朝堂上的权利更迭,谁又说得清?

而就在金陵局势一片紧张之时,却无人知晓,他们的担心实在多余了。

运进边关的一袋袋要供将士们吃饭的粮食,其实是沙土,一把把要让士兵们与敌军厮杀的刀剑,其实是一堆破铜烂铁,有的已经生了锈,甚至还不如百姓家里的杀猪刀锋利。

想要军需?

呵,那咱们得先举办一场举世皆知的婚礼。

八月的安胜,炽热的太阳已经将城外的土地晒得龟裂,热气笼罩而下,像死亡的幕帘垂落了下来,城外腐烂的尸体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一丝丝地将瘟疫的气息传进关城内。

夜里,殿辰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城外无数百姓和二百里开外的敌军方向,有一种讽刺的滋味在心里升起,让他竟有些想要冷笑。

当初将南肃亲手送回青渊的人,是他。

为了调和皇帝与南肃的关系,而主动进入军部的人,也是他。

六哥哥

黑暗中,依稀间仿若有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轻唤:六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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