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媚戴月回(9)(2 / 2)
他嗤笑一声:乌合之众,蹦跶不了几天。
我慢慢坐下,和他拉开距离,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水晶包子,慢条斯理地撕面皮。
我什么时候去馥罗兰?
他拿起小银勺,舀包子皮里的馅。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真诚谢他。他不做声,专注地从馅中挑莲子,放入口中咀嚼。
不苦吗?我问。
他笑起来,语中打了个机锋:原本清如水,亦可彻底红。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浓情时,莲子的清苦也能化成蜜意。
聂甹悠又挑出一颗莲子,小而浓绿,缀在勺端,他看着我说:莲子是花的一部分。
我低低嗯了一声。他还记得我吃花的事。
他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出来。
我摇头,说不用了。
他有了一点不耐烦:因为你表现还不错,我愿意满足你。
原来是嫖资。我知道说什么可以讨他欢心,比如给我吃一口莲子。但我说出口的却是:我想要一个手机。
砰的一声脆响,小银勺摔进瓷盘,他面无表情地端详我,然后慢慢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可以。我知道他在笑我当了婊子还不识抬举。
聂甹悠看起来像古典君子,翩翩绅士,其实吃水晶包子时只吃馅里的莲子,也是养了一身富贵病的少爷,脾气大得很。
当天下午,有人送来一部手机,已装好电话卡,各类软件都有下载。时隔一年多,我终于再次拥有了自己的通讯工具。
拿着手机,我在主屏幕上左右开弓,踟蹰良久,竟发现没有一个亲人我能联系,没有哪个朋友的号码我还记得。
除了凌歌。
他的号码我几乎倒背如流。而且这个电话我有非打不可的理由,我必须问问他是否已经破译密码。
拨完加上区号后的十几位数字,我在等待接听的空隙里生出近乡情怯的紧张,但那边很快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开通语音信箱。
我给凌歌发短信,改了删,删了改,最后只发过去一句话:我是陈净。
手机安静的躺在桌上,我托着腮望它,但等待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我不甘心,反复查看信箱,可什么都没有。
第二日下午登机前,我再次检查手机,依旧没有收到凌歌的回信。我把手机收起,走进登机通道。猎鹰x7,将载我飞往西南,目的地在北纬 1.28626,东经 104.019454,馥罗兰岛。
很多年以后,我再回想起馥罗兰岛,或许仍会有全身钝痛的错觉。我最初到达那里时,忽有所感地联想起《简爱》中的罗切斯特,他年轻时最痛苦的经历就发生在与馥罗兰极其相似的岛上。
那是西印度群岛,飓风到来前夜晚火燎般炎热。空气像含硫的蒸气,大海像地震一般沉闷地隆隆响着。黑云在大海上空集结,月亮沉落在宽阔的红色波浪上,如一个滚烫的炮弹,向颤抖着正酝酿风暴的海洋,投去血色的目光。
罗切斯特失魂落魄地站在大海前,耳朵却充斥着疯子尖叫着的咒骂声,他那发疯的妻子,被关在堡垒内,无时无刻不在羞辱他谩骂他。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在岛上碰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Robert。当时我已经穿过岛外海军、陆军驻扎的军营,经受一层层盘查,进入到小岛的核心,外面是压抑森严的警备区,这里却相当凉爽,欧式城堡前植满鲜艳的热带花卉。
Robert突然出现,穿紧身皮裤,丝绸衬衫敞着怀,浑身弥漫浪荡颓靡的气息,我几乎没认出他,可他对着我大笑,露出血红的牙龈:你也被捉来了,哈哈,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我愣愣回道:我是自己来的。
他笑得更猛,下流地抖落上衣,露出青紫斑驳的伤痕,还有背上血肉模糊的大X形鞭迹。
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你
SM啊,他最喜欢见血了。Robert笑着笑着突然发抖,立刻摸遍全身掏出一个纸包,用鼻孔狠狠吸食里面的白粉。三个高大的黑衣人冲上来束缚他,他不反抗,被拖在地上带走,扭头对我大喊:你也会跟我一样
他快被玩死了,这就是背叛陈钟岳的下场。
一瞬间就像有万支冷针刺入我的后背,我战战兢兢地跟着男仆走下去,走廊很长,墙壁雪白,每根爱奥尼亚式立柱下都站着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天哪,这章题目起得太无厘头了。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带数字的章节名走剧情,不带数字的呢,嘿嘿,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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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大佬要我
进入城堡内,穹顶极高,通往内部的一扇又一扇大门开启,又在我背后合上,长厅两侧陈列油画和雕像,不知道走了多久,何时才到尽头。男仆微微鞠躬,轻声说:大先生还在议事,请您在外厅稍事等候。
一个穿白西装的黑人领我进外厅,这里的墙壁上绘满佛陀飞天,百花霓裳祥云飘带,让人眼花缭乱。数百个神龛前烛光曳动,既有怒目金刚,也有低眉菩萨。
男仆们有条不紊地往来工作,都是穿白西装戴白手套的漂亮洋人。我坐在沙发里,他们送上一杯加冰馥芮白,这本是我最心水的饮品,此时却食之无味,只觉得太紧张。
终于,外厅尽头的门打开,男仆恭敬地迎出里面的客人,五六个中年男子鱼贯走出,有人戴穆斯林的白帽,有人穿泰国的纱笼,看起来都是气度沉稳的一方大佬。
大先生要您进去。男仆提示我。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向内厅。
里面近乎昏暗,椭圆形的大厅内只有三面窗户,窗帘紧闭,空气平稳不流通,但温度却相当舒适。我的舅父陈钟岳,隐藏在暗影里望着我,和过去在陈家内的千百次一样。
儿时我和表哥表妹们在花园里游戏,不经意间抬起头,总能撞上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渊。
他几乎没变,面容完美,美到模糊了年龄,总能让我看到一幅意象。
圆月下,大江湍急,一匹华美的银狼在山壑间奔驰。
过来。
我低头走过长桌,站到他面前。他对我轻轻招了一下手,就如同教父柯里昂抬起手,允许别人吻他的戒指,是一种信任和亲近。
我立刻单膝跪地,两手平放在他的膝盖上,仰头喊舅父。
陈钟岳垂眸看我,这时我发现靠在他腿边的银手杖,柄头雕成不怒而威的雄狮,两颗蓝宝石之眼仿佛通灵,真是一件神物,就像梵蒂冈教皇的权杖,或佘老太的龙头拐杖。
想到这儿,我不合时宜的笑起来,陈钟岳静静看着我,好似在看一只愚蠢的萨摩耶犬。
你想从政?
我立刻收住笑容:是的,舅父。我想加入反对党。我是这样想的:虽然我的专业不对口,但是反对党不像人民党那样难进,我可以先转户口到贫区做基层工作,或者重新入伍拼资历
他打断我:我送你进伦敦商学院读硕士,一年后你回来,直接进武伦吉区政府。
我愕然,从世界名校,到反对党最大的集选区,他已经将我的仕途铺得光明坦荡。
舅父,这
前提是,让我重新信任你。他终于来跟我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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