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媚戴月回(6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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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电视机,两脚翘在茶几上看起了《海绵宝宝》,派大星扭动他的大屁股,章鱼哥吹奏他的破笛子,陈露夕说你比她有野心,我说呵呵没错,陈氏药业是我的了,要跟globe de verre项目重组,CAE早就是我的了,负责小福宫项目,即将整合古咖艺术的资源做博览园,陈裕资本马上也是我的。姨母以前搞出的烂摊子,我都能拾掇好。

她很生气,鱼尾纹在唱夜后咏叹调,她微微一笑,我知道她要拿那些破事儿攻击我了,无非是靠男人卖屁股等陈腔滥调,我不想听,跟着电视机大唱:Are ya ready ?I am, Captain! I can#039t hear you!I am,Captain!OHHHHHHH Who lives in a pineapple under the sea

陈露夕终于走了,我关上电视,周围安静下来,慢慢陷入静谧,忽然觉得好累,我躺到在沙发上,手臂顺势滑落,手背碰触到冰凉的地板。

窗外风雨大作,耳边又回荡飞机轰鸣声,蓝天之上,直穿云霄。我疯了。我环顾四周转移注意力,周围的家具电器装饰物,都是上世纪的样式,过时而又厚重,如时光里积淀的金色尘埃。

墙壁上挂一幅全家肖像画,光线暗,此时看不清,但我凭借记忆也能勾勒出内容。妈妈站在右边角落,披肩发,神色温柔,一身浅蓝色连衣裙。

妈妈。

我对着虚无的空气喊她。我想了想凌歌喊凌阿姨时的发音,又照着他的声调喊一声,妈妈。我仔细品味两种喊法,发现凌歌的发音语调下沉,有时候直接吞掉后一个音,只喊一声妈,而我还是习惯语调上扬,像欢天喜地的孩童发现新世界,迫不及待展示给妈妈看。

原来我对妈妈的印象还停留在童年时期,我对妈妈的喊声也停留在童年时期。

凌歌还跟我提起过他父亲,我又模仿他,喊一声爸爸。我那不存在的爸爸。

眼角湿润了,泪珠将坠不坠地挂着,有些痒。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又远及近,雪茄味隐隐飘来,我闭眼装睡,因为实在不想跟陈钟岳说话。

皮质沙发轻声吱呀,是他坐下了,眼皮上的光晕黯淡下来,是他关了灯。雪茄味熄止,他抽动纸巾盒,包好烟头扔进垃圾桶。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他知道我没有睡着。

沙发再次吱呀,能听见衣服摩擦的窸窣声,脚步声太轻,我还没能仔细辨认,就感受到气流的凝滞,他已经来到我身旁,我汗毛炸立如临大敌,生怕他欲行不轨。他缓慢蹲下,托起我滑落在地的手,帮我搭到腹部,给我盖上一件触感轻柔的物事。

第127章 119 发疯实录

是他真丝衬里的西装。我那颗不争气的泪珠滑下眼角,他说别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想哭,可是现在我回到了小时候的家里,被最熟悉的味道环绕,被墙上的妈妈温柔注视,我的泪躁动着蒸发在甜朽的空气里,哭了一会儿,我说你放屁,我是为了自己哭,我后悔把头发剪了。

陈钟岳笑了,伸手拈掉沾在我袖子上的发茬,你这样也好看,清爽。

清爽你妈,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操,我真傻,我干嘛剪头,我留了三年,三年零八个月的头发啊,三天洗一次头,每个月按时焗油护理,我那么漂亮的头发

我哭得情深意切,稀里哗啦,既厌恶这个毫无男子气概的软弱自己,又心疼这具身体、这浩大无际的悲伤,我第一千零一次地幻想在凌歌面前挥刀扎向自己的脖颈、自己的手腕,我要让他看到我的血,我要在他脸上看到震惊和悲伤,我要他后悔,是他不珍惜我,是他抛下我飞上了天。

不,不能,我不能在臆想死亡之后立刻联想到他,我怕不幸会波及到他。我祝他长命百岁,福祚延绵,想起我时必定痛苦满面,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必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

你看什么看!不准你看!我狠狠瞪向陈钟岳,可他眼神太柔,我一不小心就陷入了两片丝绒海,我外强中干,色厉荏茬,喊得更大声:不准你看!

好的,我不看。陈钟岳闭上眼睛,还用手捂住眼皮,嘴角似乎带笑,跟蹲在婴儿车前哄孩子的父亲无异。我意识到自己被轻侮,猛推他肩膀,他踉跄后退,抓住我行凶的手。十根指甲深深陷入他深蓝藏青条纹的衬衫里,我仿佛看见雪白的锯齿,鲜血甩脱地吸引力倒流,红如法拉利的外壳,天空放晴时蓝得刺眼,街上车水马龙,阳光炸破视野里所有闪光点。

飞机再度震动耳膜,我瞎了,聋了,脱力地前倾或后仰,陈钟岳抱住我的头一遍遍重复别哭了,别哭了,他的气味是层次分明的陷阱,黑檀,单宁,银杏,厚重淳稠,让我安心。我忍不住,张口喊他舅父。

他身体一僵,没有回应我,我再次喊他,舅父,您还当我的舅父,好吗?

不行。

为什么可是,可是我只需要一个舅父。

我不要男人,我要的是一个亲人。

我不是你舅父。

那我没有亲人了吗?

跟我在一起,我做你丈夫,我们是亲人。

不,只做亲人,不做爱人。

那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只要你足够爱我。

他看着我,他可以说出很多反驳的理由。你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我还能把你单纯当外甥爱?或者我睡过你,我们回不去了;再或者骗我,说好,满足我一段时间,然后出其不意地戳破我美梦。他深邃的眼移开,对着窗外说:你真自私。

你真狠。我推开他,从沙发上坐起。

他不置可否,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朗姆酒,点燃新的雪茄,室外的阴白风雨笼罩窗子,他低声说你也够狠。

我们就像是在比拼谁更狠,我说我要回去了,他的眼神从窗户移到我脸上,只有沉默,我大喊你不当我舅父我就出去受死!他愣了一下,淡声道,你就算死了我也不当你舅父。

我冲出大门,冷雨泼了一身,铺天盖地白雾茫茫,我翻身跳进车里,坐垫方向盘表盘全部都是湿的,没关系,我也湿得像雨,雨刷无效摇摆,干脆关了,狂风暴雨凑成咆哮的大河,我在浓白河水里驾车逃窜。

后方有远光灯追上来,穿透力极强,我半遮住眼睛回头,看见三辆深色吉普,周生按下车窗对我大喊回来。

我问他同意了吗?

陈钟岳没有同意。周生撑伞下车,七八步路他走得连滚带爬,黑伞烂成骷髅,他低头温声劝我回去,我说你不懂。他说大先生从不低头,我说我最恨不低头的男人。

周生擦一把脸上雨水,忽然爆出粗口:你们都他妈的有病吗?操!老子不伺候了!

我愣住,忍不住笑了,最后采用折衷的法子,他们腾出一辆悍马给我,让我开这辆车回新区的凌家别墅,他们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我平安进门为止。我脱了被泡成烂泥的皮鞋,赤脚进客厅,嚯,穆辞和阮小芃正在沙发上抱成一团。

见我来,阮小芃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静冷,穆辞扭头看见我,涕泪横流的脸如遭雷击,你没死!你回来了!啊啊他两个眼哭成了烂桃子样,形象全无,我连连后退,他扭动身躯步步逼近,控诉过去九个小时他是怎样满世界找我,他以为我想不开自杀了,他以为他没发跟凌歌交代他会抱憾终身

我用一根指头抵住他额头,将他推到涕泪甩不到我身上的位置,你该感谢我,是我帮你找到了S。

什么?他没听懂。

我瞥一眼阮小芃,不给你个惊慌失措的机会,你怎么能顺利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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